唐绵弯起唇角,却没顺杆往上爬地喊一声。
有装饰彩灯转到这边,她才借势不着痕迹地往黎靖炜那边扫了一眼。
没想到黎靖炜也在看她,是用那种很正常的眼神。
二人目光交汇只有一秒,唐绵害怕,赶快转开,握着银叉的手有些抖。
动作稍微有点儿大,引来坐在旁边的刘女士侧目。
他只在主桌坐了一小会儿,就被一个老总拉到别桌喝酒。
唐绵想到小报喜欢讲黎靖炜始终融入不了香港上流社交圈,现在看来不然。
当时人有些多,她一个慌神,就没再看到男人的身影,想来可能和人到内厅谈事情也说不清。
这样不见面也好,因为情愫是藏不住的,免得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十点半,有宾客陆续离开,晚宴终于有了结束的样子。
刘女士被几个女企业家拉去打麻将,李谢安明让philip开车送唐绵。
这也是她在酒桌上执意不让philip碰酒的原因。
晚上唐绵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累,想着philip对自己也没意思,不想在推搪上浪费时间,只想赶快离开,便点头答应。
philip开的是那辆同唐绵一模一样的白色a7。
车子从李家大宅离开,自从报了酒店名,二人未再多说一句话。
封闭空间,很安静,加上这车子底盘矮,唐绵只觉得压抑,闭上眼睛养神。
年底是香港旅游业的旺季,唐绵是从东京临时改签过来的,自然没订到中环的酒店,不过幸好半岛还有房间。
平常从浅水湾开车到尖沙咀不超过二十分钟,哪晓得在黄竹坑道遇上塞车,看着前面的车流,philip有些躁动,像是找不到止痒的,突然开口:“别再陪我嫲嫲瞎搞,我对你没心思。”
用的粤语,语气冷淡。
唐绵没睁眼,但很给面子地“哦”了一声。
philip斜她一眼,发出轻哧。
a7驶出香港仔隧道时,philip接了个电话:“在送人,还得闲呢?你大晚上来试试。”
唐绵总算转头看他,因为他发牢骚的内容。
“今晚我不想出海,太冷了。”
“……”
“西贡太远了,换地方我才来。”
“……”
“你们都叫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
philip又跟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他把车停靠在路边。
“你也听见了,我们不顺路,反正离半岛也不远了,你拦一个的士吧。”
唐绵看着窗外街景,快到可是还未到跑马地,不堵车,到尖沙咀大概就再有十二分钟的车程。
可如果不预约,这一带,非常难打车,特别是晚上。
philip却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流行打车app,你下个订单,抢单的多得是。还有,你觉不到车关我咩事啊?怎似鸡啄都唔断?叫你落车你就落!”
唐绵闻言蹙眉,刚碰上门把手准备下车的动作停了下来。
转而是脾气上来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连这点风度都没有。”
岂料,philip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他直接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强行解开唐绵身上的安全带,把人拖了下去。
“老子最恶心你们这种女人,整日里就想着怎么钓金龟婿!”
好像是故意说给唐绵听,用的普通话,非常不标准,有些好笑。
他指着唐绵的鼻子骂完,直接上车,走人!
唐绵拿着包站在路边,不敢相信香港豪门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小孩是这样的素质,这样一对比,emily除了叛逆点,其他都还好。
唐绵脸被气得通红,旁边的路人望住这边看热闹,指指点点。
她尴尬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烦躁得很。
果真,站了十几分钟都没等来的士,uber也一直没人接单,她打算往前走两步坐公车。
“唐小姐?”有人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
唐绵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穿过马路朝她跑来。
“是唐绵唐小姐吧?”
唐绵点头,看对方样子憨厚,“您是——”
“哦,我是李家司机,路过见到唐小姐在路上走,下车冒昧喊住了你。”
司机说着,指了指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唐绵看见一辆黑色宝马7系,有些眼熟。
街边没什么店铺还开门,行人也少,车子停靠在路边,车头灯照亮空气里的悬浮尘埃,感觉有些凄寥。
中年司机又说:“这边难叫车,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女仔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唐绵抬手看看时间,已经错过末班车的时间,跨海走回去也是不现实。
“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司机笑了笑,边和唐绵一块过马路边道:“我个打工仔,也就替老板做工。”
刚走到车旁,中年司机已经替她打开后车门。
唐绵觉得自己坐副驾驶就好,司机却说:“还是坐后面吧,舒服些。”
道了谢,唐绵俯低身,刚准备上车,便闻到一股淡淡酒味。
同时,也发现车里原来还坐着一个男人。
看清是黎靖炜时,她突然就明白司机那句“也就替老板做工”是什么意思。
男人闭着眼,靠在后排座位上,像是喝多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照亮其侧脸,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