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宠心 流年忆月 3500 字 13天前

她抓着着小纸条,像含化了一口黄莲,苦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君泠崖给她背诵的时间越来越短,赶鸭子上架地逼着她要在短时间内背全,这种烧坏大脑的脑力活,别说是她了,就是正常人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但君泠崖却发现她有一独特之处,她领会的本领极强,只要抽着狠鞭用力逼一逼,她定能找到学习的诀窍,以强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学会一样事物,并融会贯通。

她就像是一道尘封多年的门,被“痴傻”的尘埃蒙蔽,常年处于封闭状态,直到君泠崖这把密钥到来,才拔开尘埃,启开这扇不为人知的门。

君泠崖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教她如何快速地背完,并能气势不减地震慑来使。

她懵懵懂懂地听着,拿出纸笔一面用心聆听,一面勾勾画画,总算是赶在来使进宫前,一字不漏地背熟了,还能装模作样地眼神一竖,演绎出几分气势纵横的君王样。

换上赤红朝服,别十二龙簪,御临太极门,会见来使。

足下是伏了一地的朝臣,眼前是将背脊弯得一丝不苟的来使,那一声声气冲云霄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以不可估量的力量冲击她双耳,以不容阻挡的势头告诉她,此刻她是大锦的女帝,代表的是万千子民。

“众卿平身。”

那一刻,她背后的烈阳,金光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

下一更,也即是最后一更,20:00

☆、36|第三十六章妃病

她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

哪怕是朔、望大朝会,倾听京城大小百官叽喳不停的声音,还是繁琐复杂的祭祀大典,朝天神三跪九叩,也没像今日这般令人心力交瘁。

大典之上,来使长篇大论,在众人面前,直述来意,坦言两国为灭敌寇而结识沈卫,国君意外得见长公主之颜,坠入相思,故望两国交好,望圣上圆其心愿,望以和亲为两国友好邦交画上完美的止戈符。

百官无不震惊。

长公主作为毒杀圣上未遂的主谋,已是瓮中里的鳖,虽然圣上以证据还不全为由,未盖棺定论,但她活罪是逃不了的。而今西疆国却以抛出橄榄枝的形式,向长公主伸出手,那圣上该如何做?是要铁面无私地折断橄榄枝,还是顺理成章地让这双手抱得美人归?

凝重的空气化不开百官焦急的心,她迎着百官睁圆的双眼,热汗淋漓地板着张脸,绷出严肃的线条,照本宣科,将君泠崖给她安排好的谱一一道尽。她称长公主是戴罪之身,又称两国和亲的趋势势不可挡,那般连篇累牍那般义正言辞,只有轻飘飘的一句“柔成长公主乃戴罪之身,但若有幸为两国邦交而牺牲小我利益,朕便免其罪,但若长公主远嫁后,有违律法,则依律论处”提及百官最关心的焦点。

百官瞠目结舌,将眼睛揉了又揉,看龙椅上那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不肯相信这还是那个傻里傻气的痴儿——还是那张貌美的脸,只是面上添了威严的神情,嘴里添了伶俐的口齿,完全便是先皇附体,再世而来。

一众目瞪口呆的百官里,只有君泠崖看着她额上争相冒出的热汗,脸上透出一丝紧张。今日大典,来使与朝臣的黑脑勺一列列数过去,都有不下百个,更遑论宫外还有千万被她掌握着命运的子民,这样的压力对她而言确实太重了,每一项都是对她演技和忍耐力的重大挑战。

但先皇既然将她架到了龙椅上,便注定她身不由己。

经由这一事,沈卫更笃定圣上是装疯卖傻,一待敲定了和亲事宜后,他赶忙回府,将今日大典上的发现告知张简。后来两人不知私底下商议了什么,只见当夜的宫宴上,沈卫愁眉不展,不住地往圣上的龙颜上看,像是要硬生生从中看出一条龙纹来。

其实张简打的什么主意,君泠崖早从探子口中知道了一二。想与国君攀关系,想救出李灵月,这算盘是打得好,可惜他们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他的火眼金睛盯着。

他正愁没地方塞李灵月这个时刻惦记圣上性命的小人,正好当做个礼物送给表面温和无害,实际上残暴不仁的西疆国国君,届时李灵月出了什么岔子,影响到两国关系,他就可拿此事做些文章了。

次日晚上,他以圣上的名义邀沈卫进宫,以一杯酒释了沈卫的兵权,理由还很理所当然,让人找不到一点儿不妥:“沈老将军年事已高,当回京坐享清福,将机会让给年轻人。”一句话,将沈卫逍遥前半生的权力剥夺,只剩一个空壳子。

后日,册封沈卫为定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沈卫与张简都出乎意料,本以为驱逐敌寇,还促成了两国之间的好事,沈卫立下大功,应当得到重用,谁知结局却截然相反。用沈卫的话说,就是明为升官,实为贬谪,定国公这虚衔不过是个只拿俸禄、不事生产,还连封地都不能出的酒囊饭袋,哪比得上战场快意杀敌,以敌人头颅定功绩来得逍遥?好不容易重返沙场,快意恩仇,又被打入深渊,连原本仅有的兵权都双手奉上,归还天子,这种苦,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惜他做了齐王的棋子,而张简背后牵涉太深,君泠崖需要留张简一条命,一步一步地铲除势力,因而他只能受委屈了。

和亲敲定后,大小事宜就紧锣密鼓地筹办中。

李千落摸了摸怀里的阿挠,歪头歪脑地看着张罗嫁妆的宫人们,她看到那些人从早到晚,提着一箱又一箱“自己”赏赐的东西出入皇姐的寝宫,不大的寝宫都被撑得满满当当,金光闪亮的首饰与瓷器一溜眼看过去,琳琅满目,都说不出名字来,眼都给看花了。她好奇地问梅月:“好多好多东西,这都是什么呀?”

梅月含笑告诉她:“这都是嫁妆,两人成亲,男子要出彩礼,女子要出嫁妆。”

“那我以后嫁人了,是不是也要出嫁妆呀?”她很快领悟道。

“是极。”

“啊,要送好多好多东西哦,我可以不送么?”她眨眨眼睛,天真地问。

“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若是不送,会很失礼。”梅月解释道。

她惊呼道:“啊,这么麻烦,那我不嫁行不行?”

“这……”梅月的脑子运转速度都快比不上她了,哭笑不得地道,“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之事,您已过及笄的年纪,其实是当嫁了,只是近来齐王叛党的余波还未歇,被暂时搁下罢了。是了圣上,”她转移话题道,“您近来可有欢喜之人,若是有钟意的,不妨跟奴说说?”

“欢喜的人……”她一手点上唇间,苦恼地皱着眉头想了想,北斯是坏人,我不喜欢他。那还有谁……

“圣上,您可有想相伴一生的人?”梅月的眼里浮动流光,泛开的光芒里流动着不可捉摸的期盼,“见不到他时,会心伤,见到他时,会开心,想每时每刻都跟他在一块?”

想跟他在一块啊。

掰着手指数了半天,似乎来来去去在她身周转的,除了一个君泠崖,就是一个坏豆腐,他就像个跟屁虫,走哪儿都能撞到他的脸。坏豆腐总是欺负她,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他能帮她按揉小肚子,还会帮她买漂亮的鞋子,给她糖吃,如果不跟坏豆腐在一起,她就没人帮她按揉小肚子了。

那还是跟坏豆腐在一起吧。

“梅月梅月,我想到我喜欢谁了,我喜欢坏……”

“圣上,小的有事禀报!”突然响起的尖细嗓音,打断了她未尽的话。

她打着疑问回头一看,啊,是姨娘身边亲近的内侍:“怎么啦?”内侍行色匆匆,眉眼里写满了慌张,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启禀圣上,太妃娘娘身体不适,突然晕阙,梦呓时一直叫唤圣上的名字,称想见圣上,小的斗胆,恳请圣上前去探望娘娘。”

“姨娘晕倒啦!”她大吃一惊,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怀里的阿挠疼得喵叫一声,气呼呼地跳了下地,“啊呀,阿挠对不住。快快快,带我去看看姨娘。”

火急火燎地赶到清烟殿,刚踏入殿门,就是一阵刺鼻的香气熏来,将新鲜的空气都“赶尽杀绝”,就剩下让人头晕脑胀的怪味。

“参见圣上!”正在打开雕花窗,疏散气味的宫人闻声,齐声福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