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眼前仿佛看到那激动人心的一幕:血刀双手握着的那把虎啸噬魂陌刀,如猛虎下山,像杀神一般冲入敌阵,刀光过处,血肉横飞、走过之地,尸横遍野,把虎啸噬魂刀一出,鬼神皆惊,力量发挥到极致时,一刀连人连甲劈开两边,豪气冲天、踏血而行,闲时他是顶级护卫,上到战场,马上变成一等一的杀神.......
可是,这些都成了往事,往事只能在脑海中追忆。
那个无所不能的血刀,已经躺在冰冷的坟墓中,等待他的,只是化作一捧黄土。
刘远等人拜祭完,在岳周氏的招待下,坐在蒲团上,岳冲很乖巧地拿了水和一些胡饼等物上来,供刘远和崔梦瑶一行食用。
“将军,诰命夫人,寒舍简陋,只有清水一杯,还请将军多多包涵。”虽说来了贵客,可是家中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侍,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那盘中的胡饼,就是母子二人的食物,又大又厚,虽说味道一般,但拿来充饥不错,可是,这种粗鄙的东西,将军和夫人能吃得下吗?要是知道他们来,说什么也得备一点果品什么的,可是现在就是想准备,也来不及了。
刘远微微一笑,用手扳了一小块胡饼,放进嘴中,轻轻嚼了几下,再喝一口水,把胡饼咽下去。
客人来,主人家连茶水都没奉上一杯,那是很不礼貌的,说明他并不重视这个客人,相反,到了主人家,屁股还没坐热、什么都不吃喝。也是对主人的不敬,那胡饼虽说味道一般,刘远还是吃了,连崔梦瑶也举起杯子轻轻抹了二口水,以示敬重。
“这些味道的确一般”刘远老实地说,那岳周氏一听,一下子羞愧得有些脸红了,双手扯着衣角,刚想解释一下,可刘远已经一脸愧疚地说:“血刀大哥是为了救我才遭此难。临终前,刘某向他保证过,要好好照顾你们,你们现在过得这般清贫,都是刘某照顾不周。抱歉了。”
“不,不。将军。亡夫战死,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民妇不敢心生怨恨,而将军做的,已经非常足够了,请将军不要自责。”
作为一个护卫。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没什么好埋怨的,再说刘远也负了重伤,如果追究起来。就是说保护不力,不给抚恤也无话可说,给,是人情、不给,那是道理,可是刘远做的,已经超出了他应负的责任,别的不说,光是替岳冲脱了奴籍这一点,那恩情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崔梦瑶也在一旁动情地说:“是啊,刘管家也说过了,有事可到刘府,你怎么就不去呢?”
“民妇现在很好,有劳夫人挂心。”岳周氏连忙回道。
刘远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大堂,再看看一脸病容的岳周氏,忍不住说道:“好?这叫好吗?刚在刘某在外面听到了,听说你们要卖刀,就是这把陌刀?”一边说,一边指着供在灵牌旁边的虎啸噬魂刀。
“将军已经做得很多了,民妇不敢再叨扰将军,所以........”岳周氏低头着说,说到后面的,她一脸坚定地说:“将军放心,这刀是亡夫的遗物,就是饿死,这刀也是不会卖的。”
“所以,就把刘某当成外人,被迫要卖刀,就是生病没钱看郎中了,还是一直坐在这里,宁愿病死也不找刘某?”
岳周氏连忙说道:“不,不,其实,其实以为自己能撑得过去的,不过说到帮忙,民妇还有事想麻烦将军,希望将军能看在亡夫的的情分上,好歹拉上一把。”
人与人的关系很奇妙,情份就那么多,情份一去,也就没多大联系了,永无止境的索取,只会惹人生厌,并不是岳周氏多有风骨,而是她想把最后一丝情份,用在安排儿子的前途上,所以无论多困难,也不去刘府求助。
刘远点点头说:“你想说的,是有关岳冲的事吧。”
“将军英明”岳周氏有些期望地说道:“冲儿性子沉默寡言,实诚,一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出去做事,这性子吃亏,所以,想麻烦将军照顾一二,好歹让他能有碗饱饭吃。”
“这不叫麻烦,是刘某的应做的,当日血刀大哥临终时,也向他承诺过,会照顾好你们两人”刘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拍了拍岳冲的肩膀说:“好了,都是自己人,客套话就不说了,岳冲,本将问你,你是学文还是修武?学文,我会给你请先生给你教导,有机会就送你到国子监学习,他日高中,也可以谋个一官职、修武就是参军,本将给你谋划一下,以你的身手,到时凭军功光耀门楣、封妻荫子,也不是奢望。”
刘远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想过些安逸的日子,本将也可以替你多置一些田地,做一个安份守已的小财主也行。”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官,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拼命,如果有选择,刘远宁做一个太平的富家翁,每天都是抱着美女花前月下,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钱少了,日子过得不舒坦,可是钱多了,又怕别人掂记,一步一步,最后走上了这样的道路,自己没得选择,但刘远不介意给他们母子多一种选择。
“娘,这......”岳冲一下子犹豫了,他虽然说的话不多,但他知道,这个选择,关乎和影响到自己一生。
这种大事,自然要询问自己母亲的意见。
岳周氏微笑着说:“冲儿,你已经长大,你爹不在,你就是家中的男子汉、顶梁柱,这些事,你就自己决定吧。”
“刘将军,我要从军,我要像爹一样,做一个大英雄。”在得到岳周氏的首许下。岳冲毫不犹豫地说。
刘远盯着他的说:“从军,那是要战场,以命相搏,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回来,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