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容夫人能否说服容翡,实难说得准。为今之计,唯有先等候消息。
夜晚忽然起了风,气温骤降,侍女添足了炭火。明朗辗转反侧,睡的不甚踏实,断断续续做起了梦。
一会儿梦见明夫人面目狰狞,对她冷笑:“回来了就别想逃出我手掌心,跟你母亲一道,去死吧。”
一会儿则是明雪手持剪刀,阴恻恻逼近:“我要将你头发剪光光!别跑!”
一会儿容翡出现,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她,似十分厌恶,一挥手,明朗便被架着,丢到大街上。
……
明朗越睡越热,掀了被子,大口喘气,一会儿后又觉得冷,胡乱扯过被子,再过一会儿,又掀开……安嬷嬷替她盖了好几回,却耐不住她整夜反复。
翌日,安嬷嬷先醒来,唤明朗起床,明朗缩在被窝里,埋着头,一动不动。
“姑娘快起,这在别人家,可别赖床,让人笑话。”
明朗哼了一声,声音发哑:“嬷嬷,我头痛。”
“哟,怎么了?”嬷嬷一听声音不对,忙凑过去查看。明朗后半夜翻的厉害,裹着被子直贴到最里头床栏上,与安嬷嬷隔的老远。是以安嬷嬷竟未察觉其异状。
此时一掀被,方发现明朗脸颊发红,呼吸灼热,神情恹恹。
安嬷嬷一探明朗额头,脸色一变:“哎呀,这是发热了。”
第16章 .病中 别吓到小姑娘
明朗病了。
起先只是头疼,夹杂着些微发烧。侍女当即便要去请大夫,却被安嬷嬷拦住了。
“不必劳烦。姑娘这是老毛病了,吃吃药就好了,不碍事。”
侍女迟疑,安嬷嬷便略作解释。明朗先前那场大病,元气大伤,一直未曾真正康复,体质虚弱,时不时生些小病。冬日里,更是常有发热咳嗽等症。是以身边备着些常用药。
“吃了药,再发发汗,便好了。”安嬷嬷道:“就先不要惊动夫人和大夫了。”
既要请大夫,侍女势必要先禀报家中主母。这样一来,势必弄的人尽皆知。安嬷嬷虽也心疼明朗,但如今住在别人府中,能少麻烦便少麻烦一些。况且,明朗本身怕了大夫,能不见大夫便最好不见。
侍女便去烧了热水,安嬷嬷从带来的箱笼里找出药丸来,喂明朗喝下,又加了床棉被,严严实实盖上,摸摸她的额头,在床前守着。
以往喝过药,发一身汗,不到半日,便会退热。然则这一回,状况却大有不同。
明朗出了一身汗,至傍晚,却忽然全身发冷,身体在被子里筛糠般抖起来,牙齿咯咯响,颤声道:“冷……好冷……”
安嬷嬷大惊,握住明朗的手,只觉如握了一块寒冰:“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一边叫着:“姑娘可别吓我。”
安嬷嬷慌忙又化了一剂药丸,给明朗喂下,拧了热手巾,不住擦拭明朗手脸。一炷香后,明朗不抖了,却复又发起热来,倾刻便浑身汗津津,不住喘息,喊着热。
侍女进来,一看不对,再不敢耽搁,匆匆跑去找人。
是时容夫人刚吃过药,正要躺下。容翡立在一旁,他原本近日准备进宫去,皇帝却带来口谕,让他不急,身体为重,在家再休养段时日再说,一些重要的公文公事,亦送进府中,在家办理即可。
容翡白日里处理完公务,便来到容夫人处,看看母亲。母子二人说了几句话,容夫人要歇息了,容翡正要告退。
忽见门外一侍女匆匆而入。
“不好了,夫人……”侍女没想到容翡也在,一吓。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林嬷嬷责道:“出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
侍女便道:“是那朗姑娘病了!”
“什么?”
房中众人都是一惊,容翡微微一顿,亦看向那侍女。
容夫人从床上坐起,林嬷嬷问那侍女:“好端端的,怎忽然病了?”
侍女道:“说是昨夜受了寒。本来只是有点发热,谁知……”侍女将她所见的明朗状况一一述说。
“糊涂!”林嬷嬷听完,便开口斥责道:“为何不立刻来禀报,不立刻去请大夫?竟硬生生拖了一日!”
侍女惶惶道:“是安嬷嬷不让,说……”
“她说不让便不让了?朗姑娘是什么人?伯爵府的姑娘,容府的恩人,客人,要在容府出了事,如何与人交待?”
侍女意识到错误,脸色发白,慌忙跪下。
容夫人道:“先别说这些了,赶紧去请太医。”胡医正和其他大夫们早已回宫的回宫,回家的回家,留了一名太医在容府,继续照看容翡,也为容夫人诊治,前脚才刚走。
一小厮便跑出去请太医。
容夫人略一沉吟,道:“我得过去看看。”完毕要起来,却一阵晕眩,跌回床上。
林嬷嬷忙将她扶住,口中道:“夫人快别动,外头冷,太医刚嘱咐过,不得吹风。您这自己都病着,能去哪里,快快别折腾了,好生躺着吧。”
容夫人喘了一口气,道:“我心里不安生。如你所说,万一她出了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有太医在,料想不会有事。”林嬷嬷劝慰道。
“那也得去看看。生了病,主人家不闻不问的,如何说得过去。”
林嬷嬷道:“我一会儿过去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