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淮张了张嘴,嗤了一声:“是谢庭玉。”
谢庭玉这三个字,仿佛一道最致命的魔咒似的。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即便是有漆夜这层遮挡,李蓉蓦然变了色的脸也无处可盾。
她一句话也没说,踩着皮鞋扭头就把儿子扔在在空荡荡的林荫道上。
周平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回了宿舍。
……
谢家。
谢庭玉回到家之后,兢兢业业地担任起辅导媳妇的活。
叶青水兴致勃勃地问他:“我听婷婷说玉哥参加数学竞赛,拿了第一?”
谢庭玉迎着媳妇亮晶晶的崇拜的眼神,有些顶受不住。他扭过头去,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
“只是很小的比赛。”
叶青水抱住他的胳膊,“你都不告诉我,我听说是八校联考,每个专业的学生都能参加。”
数学竞赛,这个听起来多么耳熟?
华国的数学的发展,在六七十年代遭遇了中断,但恢复高考后,大学开始招生,今年年底召开的那个最重要的会议,即将决定数学的重生。这一次,估计是大学开始有意识地培养起数学人才。
八十年代之后,华国开始参与imo,华国学生的数学天赋才开始在国际上展露无遗。
谢庭玉哪里能从一个小小的比赛里联想出这么多名堂来,他甚至在数学比赛的考试时困得快要睡着,匆匆填完了卷子就交了。
数学系的老师看着这个这么不争气、还能拿第一的学生,气得都哆嗦了。
谢庭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他困倦地说:“水儿,你要是不学物理,我们就早点睡吧?”
叶青水低头写了几道题,抬起头来发现男人已经睡得沉实,眉眼透出一点疲惫。
她有些奇怪,这段时间谢庭玉去做了什么事这么困?
第100章
谢庭玉一沾枕头就倒,除了在乡下修水库那段时间,叶青水再也没见过他这么疲惫了。
不过叶青水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几天后,沈卫民偷偷摸摸地半夜来到谢家,找谢庭玉。
他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大团结出来,递给谢庭玉:“喏,玉哥这是你的。”
“咱还要不要继续干下去?我可就看你了……”
沈卫民紧张地看着兄弟。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在意一件事情了,他的心里热乎乎的,却又很煎熬,跟烙饼子似的。
“你们在……做什么?”
叶青水看到沈卫民收回了手,谢庭玉也若无其事地把钱装回了口袋,虽然春天穿得衣服不算厚,但把一叠钱塞进去看不出个痕迹。
叶青水把手放到谢庭玉的面前,摊开。
男人目光注视着她,无奈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放到了她的掌心。
叶青水愣了愣,这是一叠硬硬的、厚厚的钱。这个厚度,加起来恐怕也有小一千了。
叶青水吃了一惊。
沈卫民捂着脸,抹了一把脸。
他见瞒不住了,来到夫妻俩的房间,一五一十地跟叶青水说了出来。
“玉哥从废的定影液里提取出了银……”
原来在这段时间里,谢庭玉也在挣钱,不过他挣钱的法子有些独辟蹊径。
谢庭玉很久以前就发现了照相馆废旧的定影液里含有银,他在实验室研究了几天,用简单的方法把银提取出来。他和沈卫民两个人一合计,租了一辆车每天去照相馆收废旧的定影液。
这年头除了官方统销统购之外,民间禁止私下售卖金银。谢庭玉从定影液里提取出银之后,沈卫民负责把银转手出去,一点点慢慢兑换。
银在以前是流通的货币,搁到现在也是珍宝首饰的原料,流通性极强,放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东西,绝不缺买主。
叶青水听得眼睛都发亮了。
难怪谢庭玉的化学能考满分,这有文化的人赚钱的方法跟寻常人都不一样。
沈卫民心砰砰跳地伸出手指,“我都觉得是在做梦,一百公斤的废影液,能析出差不多一斤的银。”
一克银多少钱?叶青水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个问题。但当男人把另外一捆厚厚的、热乎乎的钞票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叶青水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还是玉哥脑子灵活,我都服了他了,寻常人哪里想得到从废影液里能提出银来,”沈卫民说。
不过这个活也不轻松,两个堂堂的大学生下了课就踩着三轮车搜遍整个市的照相馆,亏得首都人民兜里有几个钱,照相馆的生意不错,他们正好碰上刚过完年,客流量正是大的时候。
否则要在红旗县那种小地方,每天能收到一百斤的废影液都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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