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辞皱了眉头。
被砸出血的人是他,她使什么小性子?哄一声就够了,难不成还想让他像郑嘉和那样追着她哄吗?
她也配?爱理不理,不理滚蛋。
话一出口——
“板着脸作甚,我又不怪你。”
“一点小伤而已,我不疼。”
“知道你是一时气恼了才会砸我,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你还要怎样,难道还要我给你赔罪?”
郑嘉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别扭,连他自己都嫌恶寒:“消消火,生气老得快,老了就不好看了。”
令窈听到这句才有反应,嘟嚷:“我老了也好看,像我这种绝代佳人死了都有人殉情。”
郑嘉辞嗤笑:“谁会为你殉情,心智全失的傻子吗?”
令窈忽地就不气了。
她转过眼珠子看他,明亮的黑眸眨啊眨:“对呀,傻子。”
郑嘉辞呵地笑一声。
令窈重新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三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令窈伏过去他吹吹伤处,“砸的时候没把握好力度,碎片划伤你的脸,下次我会注意的。”
郑嘉辞听了翻白眼:“还有下次?”
令窈诚实回答:“如果你一直嘴贱惹我不高兴,肯定会有下次。”
郑嘉辞不说话了。
令窈将话岔开,说愉快的事:“三哥哥,祖母和大伯娘近来身体安康吗?四哥哥和李太医还好吗?五妹妹还像从前那样整天吵闹吗?还有……”
郑嘉辞打断她:“你自己回临安一趟,不就全知道了吗?”
令窈怔忪,“战事未歇,江山动荡,我暂时回不了临安。”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令窈答不出来,愣愣望着郑嘉辞,“原来三哥哥也盼着我回去。”
“谁盼你了?我随口一问而已。”
“嗯。”
郑嘉辞咳了咳,“你不是想知道他们的近况吗?话长得很,你若有耐心听,我便告诉你。”
“夜长着呢,三哥哥只管说。”
·
一晃几日过去,郑嘉辞在军中住下,再也没提过要走的事。
因他大方捐银捐粮,且又能说会道,众人也都待见他,同人说起郑嘉辞,必要提一提公主的三哥哥有多慷慨。
穆辰良忍不住去问令窈:“卿妹妹,你不是说要赶他走吗?他怎么还在这?”
令窈随便找了个理由:“那十万担粮草需得他亲自清点。”
穆辰良没多想,“他要是惹你不快,我替你骂他。”
“无需你骂他,我自己骂他即可,我又不是没长嘴。”令窈将他大氅下的红袍衣领褶皱抚平,“骂人这种事,自己做起来才爽快,军中枯燥,有人送上门让我骂一骂,也算是个乐子。”
“你要骂人取乐,骂我便是,随便你怎么骂,我绝不回嘴。”穆辰良将耳朵贴过去:“来,卿妹妹,现在就骂两句,开心开心。”
令窈捏住他耳朵:“好哇,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泼妇。”
穆辰良顺势伏低,挨着她脖颈嗅了嗅:“卿妹妹若是泼妇,全天下的女子岂不都成了泼妇?”
令窈正欲推他,身后传来两道脚步声。
“卿卿。”
“四妹妹。”
郑嘉和与郑嘉辞的声音同时落下。
令窈推开穆辰良,回头看过去:“二哥哥,三哥哥。”
郑嘉和目光掠过令窈身边站着的穆辰良,视线晃一圈,快速回到令窈脸上。他抿了抿薄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手里的军印递出去:“卿卿,是时候点兵了。”
郑嘉辞冷声冷气:“点什么兵呀,郎情妾意,怕是早就将点兵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令窈接过军印,同郑嘉和道:“谢谢哥哥,我这就去。”
路过郑嘉辞身边时,她故意从他肩边撞过去,因为今日点兵的缘故,她穿了铠甲,一身冷硬:“三哥,你今日是不是又吃大蒜了?嘴真臭。”
郑嘉辞噎住。
令窈往前走,穆辰良跟过去:“卿妹妹,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