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生随死殉 藕香食肆 2603 字 6天前

谢陈二朝皆出于前朝,同根同种,本是兄弟之邦。两朝之间的感情,也与面对周边的蛮夷戎狄都不相同。谢朝与衣家不谐,陈朝就敢来勾搭衣尚予,换了南边的浮托国,想都不敢想。哪怕谢朝灭了衣家十族,衣尚予也不可能为南蛮效力攻伐中原。

“阿爹,当务之急,想想怎么收场。”衣飞金苦笑。

他一路飞奔着想把亲爹撵回来,可惜陈朝无将溃兵,又有衣尚予杀神之名在前,居然被衣尚予莫名其妙就打进了陈京。哪怕就在京城外边晃一圈也好啊!打进城了!这下怎么办?真的造反吗?

衣尚予心里有数,说:“天昌帝还在西京。何耿龙、陈旭也还活着。陈朝国祚还有几年。”

衣飞金就不吭声了。

要不是他故意放了何耿龙一条生路,这个陈朝已经完了十之八九了。

如今朝廷势弱,西北戍边军势强,衣尚予又杀进了陈京,底下将领都有点想给衣尚予弄个黄袍加身的戏码玩玩。衣尚予不自立,他们这群老将撑死了就是个将军,衣尚予自立为帝呢?怎么也能混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当当吧?说不准还能混个异姓王。

不管衣尚予想不想自立,这时候都该有个态度了。

与西北捷报一并传来的,是一个让天下哗然的噩耗。

大将军衣尚予在战阵中不慎落马,被踏碎了胫骨,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皇帝准衣尚予所求,接他回京养伤,另赐一等镇国公爵位,十世不降。

长公主府。

马氏听了消息,又悲又喜。悲的是丈夫腿断了,再也无法给她带来更多的荣耀了,喜的是丈夫得了个十世不降的国公爵位,虽不及世袭罔替那么好听,可一个王朝也未必能传十世呢!

高兴完了,想起被关进大理寺狱的弟弟,她又忍不住流泪:“快,打发人去把衣飞石那个孽障找回来!他倒是没事人了,把他舅舅诬了进去!真是个畜生!快去找来!叫他把他舅舅换出来!”

“梨馥殿下。声低则贵,容静则雅,您是金尊玉贵的的公主殿下,凡事安闲淡定才是。”

立在马氏身边的是一个打扮得清净素雅的中年女子,三十岁许,不曾梳起头,这是当年太后与衣家议婚时,从长信宫里派出的几个大宫女之一。

马氏一心想把衣琉璃嫁入宫中,长信宫派来的教养嬷嬷就被拨到衣琉璃身边去了。她自己则觉得用长信宫的大宫女十分体面,常常把这个大宫女带在身边,又因大宫女说话做事带了几分太后的风度,马氏对她还真有几分信服,常以半师之礼对待。

被大宫女提醒一句,马氏立刻变脸收起自己的泪水,露出她习惯性地矜持的微笑。

“正是如此。”大宫女诚恳地施礼称赞,“殿下仪态万方,很有几分太后的风采呢。”

太后还是淑妃时,马氏就对她十分钦羡。总觉得林家的这位淑女,才是京中最尊贵、最有风度的女子,连真正的皇家公主都是林淑妃教导出来的呢!她以几十岁的年龄差,稳稳地坐在了统摄六宫的尊位上,得到皇父(文帝)绝对的爱重,若不是年龄小了些,肯定会被立为皇后!

如今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夸她有太后的风采,她就特别得意,只是面上不显,学着太后淡淡说话的模样,吩咐下人:“去吧,把衣飞石找回来。就说为娘的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衣:陛下你怎么老栽赃别人是奸细?

老谢:那你开不开心呢?

马万明:我不开心啊!

长公主:开心个鬼啊!把我弟弟放出来!

第56章 振衣飞石(56)

公主府的下人出门就兵分两路,一边去北城中军兵衙找衣飞石,一边直奔左安门寻羽林卫递话。

消息送到谢茂跟前,他正在太极殿看折子。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是闲出病来了。”谢茂冷笑着搁下朱笔。

他有时候真恨不得一碗药把马氏放倒在病榻上,可是,投鼠忌器。马氏毕竟是衣尚予的夫人,是衣飞石的亲娘,亲自对马氏动手这事他想想可以,真做了遗患无穷。

运了半天气,谢茂最终也只憋出一句话:“命余贤从即刻带旨意出宫把侯爷截下来。”

他能截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次次都截?人家亲妈要见儿子,儿子敢说不去?一旦衣尚予回京,衣飞石回家的次数只怕还要更多,这能拦得住吗?

谢茂现在觉得,把衣飞石搁在中军衙门不保险了。他琢磨着给衣飞石换个衙门。

余贤从领命出宫后,谢茂重新拿起奏折也看不下去。心里总是忍不住地想,人截住了没?小衣手脚快,万一余贤从没赶上,他已经回家了呢?马氏那毒妇没事儿还要拿针扎小衣的咯吱窝,这回有了事还不得给小衣上大刑?

朱雨给他换了两次茶,他一口都没喝,一直心不在焉。

突然听见银雷进门禀报:“回圣人,清溪侯觐见。”

谢茂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想明白了什么,笑道:“宣进来。”蹬上木屐下榻,他按捺不住相见衣飞石的心情,又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不能跟信王府一样往外迎了,便站在内殿笑吟吟地等着。

衣飞石是直接从中军兵衙快马进来的,身上还穿着四品武官常服,不等他磕头,谢茂先问他:“没等朕去接你,听信儿就直接进来了?”

来得这么快,只可能是衣飞石听说了长公主召见,问也没问就直奔皇宫了。

这是没把长公主当自己人,也没把谢茂当外人。按道理说,宫里没旨意,像衣飞石这样身份敏感的武官,是不可能随意进宫的。衣飞石听了消息拔腿就往皇宫跑,这是深信谢茂一定会护着他。

只是这事儿做都做了,被说出来还是挺违背这世道的纲常。

——母亲传唤,不去就很不孝了,还敢借着皇帝的名义镇压威吓母亲,简直忤逆!

“臣知罪。”衣飞石红着脸屈膝跪下,不敢看谢茂的脸。

他今天会鼓起勇气直接往皇宫跑,都是被谢茂“带坏”了。这会儿明知道谢茂不会怪罪自己,更不会挑剔自己的德行,常年所受到的孝道教养依然让他很心虚。他心里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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