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两回菜,是主人家客气。
按道理说,做客人的谢茂总该劝一句,不必了,吃好了,可以谈事了。
偏偏谢茂完全没这种意识。未来人就没有饭桌文化这回事,回了谢朝几百年,他多数时候都是当皇帝的,从来走哪儿都是他做主,他说吃啥就吃啥,他放了筷子谁都不敢再吃一口菜。现在被人请吃饭,他也光棍得很,客随主便,你想加菜就加啊,我总不能拦着你,饭都不许你吃吧?
衣飞石倒是明白该跟着客气几句。只是皇帝不说话,他怎么敢开口?
闹得一整个屋子,只剩下容锦轩独自客气,全靠陪坐的吴悠打圆场,气氛才没彻底冷下去。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侍应撤了席面,摆上鲜果盘、渍果碟子与清茶,想要给容锦轩点烟,容锦轩把雪茄盒子盖上,说:“不用了。门关好。”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
谢茂尝了一口茶,极品龙井,味道非常好。在谢朝这种等级的贡茶也是极少数。
容锦轩的面前摆着他那个写满了字的小本子,他看一眼,捋了捋思绪,说:“谢大师。不瞒您说,昨天之前,容某人并不认识您这路大神。小吴向我二哥举荐了你,我二哥吧……”
他似乎很难形容地挠了挠自己的头,“他没有太重视这件事。”
说到这里,容锦轩似乎又有点为难了,他再次看自己的小本子,斟酌词句,“我不拿您当外人。昨天在城郊荒地,今天在沪昆高速……人是冲着您来的,也是冲着我们容家来的。”
吴悠很诧异地看着他。
哪有人这么谈价钱的?一张嘴就把自家底牌掀完了。
谢茂则多看了容锦轩一眼。这人看上去不大精明,有点事儿都记不住,还得拿个小本子写下来,说话时照着本子一条一条地捋,可这人是个审时度势的高手。
这个谢茂暂时不知来历的“对方”来势汹汹,二十小时之内,光是针对谢茂的谋杀就策划了两场,可见掌握的资源非常惊人,容家那点儿底牌根本藏不住。
与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和友方玩心计,不如直接交底,双方取得信任一致对外。
“我给您透个底。”
容锦轩看着小本子,手指在某一行字上点了点。
这个情报显然很珍贵。容锦轩在交代的时候,也再三犹豫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
“境外有一个名叫‘月亮船’的杀手组织,三天前,安排了他们组织里最顶级的杀手之一,从昆省入境,随后就失去了踪迹。”
“据我所掌握的资料,这个杀手,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组。”
“策划,执行,后勤,策应……具体人数多少,我目前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昨晚把你拉到城郊荒地的出租车司机,就是这个杀手小组的一员。”
“今天的连环车祸还在做事故调查。不出意外,还是这个杀手小组的策划。”
谢茂喝茶。
如果是原身,也许知道这个境外杀手组织的资料,他是真不知道。
容锦轩见他面不改色,一副真的不知道的模样,目光又在小本子上流连。
“您是闻总也抢着要堵截的大神。肯跟着我容某人来吃这顿饭,那是给我容某面子。这么着吧,我二哥雇盛大师是十万日薪,事情了结,再加五十万红包。我这儿都给您上浮20%,”
他说到这里,抠了抠自己冒了点儿胡茬儿的下巴,“再给您配个安保服务。”
见谢茂和衣飞石都不以为然,他强调:“价值三千万的安保服务!”
谢茂和衣飞石对钱都不可能太敏感,这俩几辈子也就统共穷了这两天,衣飞石还始终处于并不知道自己很穷的状态。
反倒是吴悠喝得微醺的脸瞬间就红了,激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容副总,您这是,请了小容总裁亲自出马啊?”
话音刚落,容锦轩的手机就有信息进来,他看了一眼,用另一个手机通知:“阿舜来了,让他带人进来。”
两分钟之后,套房大门打开。十多个穿着黑西装的精悍男子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个小年轻,长相非常精致漂亮,身高却有一米九,衬得一张脸跟巴掌似的大小。
他进门先向容锦轩打招呼:“四堂叔。”
旋即回头看了谢茂和衣飞石一眼,上前伸手:“你好。盛世安全集团容舜,这几天我亲自带队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他说“您家人”这三个字的时候,目光很诚恳地落在了衣飞石身上。
谢茂表示很满意。
衣飞石不大高兴。不过,摸摸自己肥胖的肚皮,想起连日遇袭的后果,他也只能承认如今自己力有未逮,根本无法保护陛下的安危。
容锦轩介绍说:“这是我们容家长房长孙,最金贵的孩子。目前负责集团的安保业务。他一向只为京市几位老领导服务,他带的团队是目前境内最优秀也最昂贵的安保团队。三千万只是基本身价。”
一句话才说完,衣飞石手里的苹果就砸向了容舜眉心。
他这一下不仅猝不及防,速度还非常快,最刁钻的是,他砸的虽然是容舜的眉心,可以容舜此时站立的位置,想要躲开这一个苹果,要么扑向谢茂,要么撞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来的吴悠。若是往后退,苹果触地之后改变运动轨迹,也会飞向谢茂。
——当然,衣飞石在砸出苹果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护着谢茂的准备。
那一瞬间,容舜狠狠用头砸向那只苹果,目光与衣飞石相触。
小狼崽子。衣飞石见他露出的战意,仿佛见到了昔年教养过的少年,二人目光一触,容舜欲战,衣飞石允战,身负保安之责的容舜才如出笼猛虎般扑了上来——
谢茂当然看得懂衣飞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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