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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 藕香食肆 2583 字 6天前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朕真的伤心了。让朕静静。

第525章 两界共主(39)

难过归难过,谢茂总不能顶着心魔的身份和衣飞石吵架。

心魔障中,衣飞石分不清真假。心魔是他潜在心结所化,他会有一种本能地直觉,能够判断心魔显化的一切是否与潜意识相符,一旦谢茂的行事方式和心魔产生差异,衣飞石就会变得困惑。这导致的最严重后果是,真正的心结无法解开,心魔就无法消失。

衣飞石已经在心魔障中吃了这么多苦,谢茂心中就算有一千种愤怒,也舍不得惊动衣飞石。

他不能让衣飞石从魔障中惊醒,让衣飞石重历苦难,一遍遍重复心魔所幻化的一切。

……一天时间就把自己折腾到如此地步,衣飞石接下来还能做什么?他总不能把自己虐杀了吧?这是谢茂捏着花梨木凭几上的蝠纹扶手,龇着牙,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之后的愤怒想法。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谢茂正式开启了自己扮演心魔的生涯。

最开始就漫长的养伤。

心魔再狠,把人玩到差点残废,也得让人安安生生地养伤不是?

衣飞石睡在萱堂宫的憩室殿内。谢茂倒是不介意让衣飞石睡内殿,太极殿的内殿都睡了几十年,区区一个萱堂宫内殿哪里就睡不得了?不过,这明显不符合心魔的行事气质,也会耽误衣飞石养息。

——时时刻刻和变着法儿折磨你的大坏蛋待在一起,你不紧张?

憩室殿一般都是小隔间,布置好坐席坐榻,有时候主人自用,大多是招待比较亲近、见面时能够歪着懒散聊天,又不适合进内室的客人,有时候也会拨给得宠的近侍,用以候差、办差,再一种就是衣飞石这样的用途了,豢养娇宠。

萱堂宫原本是奉养太后的宫室,老人睡觉要藏风聚气。整个宫室厅堂广阔,用于休息的内殿、憩室殿则相对精巧。衣飞石睡在憩室殿里,实际上离着谢茂也就一道门,宫室小,于是二人离得更近。

——谢茂也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眼皮底下,防着朱雨黑化了,也得防着陈太医黑化!

心魔障里的整个世界都是没道理的,衣飞石怎么想,世界就怎么幻化。他这么会自虐,谢茂觉得,除了行宫里的下人,自己恐怕还得防着各方面npc来搞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世界的npc都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出幺蛾子。

衣飞石养伤时掰着指头算日子,把谢茂都惊呆了:我去,你要在这个鬼地方过一辈子?

他变成心魔之后,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消失了。这也很正常,本来进来的就是神魂,显化的衣服也都是假的。唯有他亲自标记的时间——手表,还戴在宽袍大袖之中。除了他自己,别的人都看不见这只手表,服侍他穿衣盥洗的朱雨银雷就看不见。

至于衣飞石是否看得见,谢茂没试验过。

这玩意儿太出戏,他怕万一衣飞石能看见,把衣飞石惊动了,衣飞石还得重新来一次。

心魔能狠到废了衣飞石的身子,他可做不到,所以,他和衣飞石的目标很一致,绝不能重来一遍!

谢茂看了看时间,他进来寻找衣飞石已经整整七天了。

距离他找到衣飞石,变成心魔,也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他的身体就这么撂在外边,不吃不喝陷入沉眠,一切机能降至最低。

仗着修为,他能够在里面支撑至少一千天。也就是不到三年时间。

但是,这是个理论时间。

现实生活并不可能准许他安然“沉睡”两年半。马上面临的精神力考核,涉及到甘霖久任是否能够继续持有空天堡垒的指挥权,延嗣霆举办的胜利日酒会紧随其后,在一年到两年之内,蓝星驻军必然会发动分裂战争,直接让蓝星脱离虫族母星的统治……

谢茂推开窗户,坐在临窗的榻上,怀里抱着一具琵琶,拨弦调音。

从前初遇衣飞石时,他也弹了一夜琵琶,有做戏的成分在,那时候也是真的很高兴。他弹凤求凰,唱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松风院离萱堂宫不远,衣飞石就听他闹了一夜。

如今……谢茂看着憩室殿的方向,心知衣飞石还睁着眼睛。

衣飞石从来没有睡过哪怕一分钟。任何人受了他那么严重的伤和折磨,体力不支都应该沉沉睡去了,何况陈太医还灌了他几碗麻沸散。他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一丝睡意。

谢茂调好琵琶弦,揉动许久不响的手指,切切错错的琵琶声霎时间流彻宫室。

他弹了一曲《春眠》。

春主生发,眠养精神。

衣飞石熬了几天疲惫到了极处,偏偏神志无比清醒,一刻不得安歇。

谢茂调琵琶时,他就听见了零散的拨弦声,心想,君上要弹琵琶了么?从前他也弹了,他还唱了歌,君上弹琴唱歌真好听。从前谢茂唱凤求凰,衣飞石卧在床上,气鼓鼓地想把谢茂暴打一顿,还想若谢茂真意图不轨,必要手起刀落给信王个厉害的……这段回忆让衣飞石不禁莞尔。

随后,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痛了起来,没有伤的地方也痛得彻骨。

谢茂娴熟温柔的琵琶声响起,雪化春开,枯枝新芽,冻得光秃秃的地上生出茵茵绿草,冰冷的积雪化作泉水潺潺流遍大地,大地复苏,阳光和暖……

直至艳阳高照,莺飞草长,一只蜂沉醉花蕊中央,蝴蝶落在美人肩膀。

衣飞石怔怔地听着,心想着那美人是谁呢?为何如此熟悉?却总也想不起。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彻底堕入了梦乡。

谢茂将《春眠》反反复复弹了半个时辰,脱下玳瑁,放下琵琶,让朱雨掀开门帘,隔得远远地看了沉睡中的衣飞石一眼,方才松了一口气:可算睡着了。

可惜,这一口气没能松懈太久。

心魔障中的世界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谢茂才把衣飞石哄睡着一分钟,窗外的天就亮了。

他眼皮子一抖。刚刚天黑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在旁服侍的下人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例行公事服侍谢茂洗漱更衣早膳。

谢茂满头雾水吃今晚的第二顿饭,银雷还挺忧愁的,主子今儿早膳用得不香!谢茂差点翻白眼,我谢谢你啊,昨儿晚饭才吃了不久,搁你你用得香?怕不是饭桶!

正和银雷互相腹诽,朱雨在外边催促衣飞石:“二公子,快些醒一醒,主子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