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节(1 / 2)

生随死殉 藕香食肆 2413 字 6天前

风控无语地擦了擦口鼻处的鲜血,叮嘱说:“不要说我来过。”

“哦哦,你去吧。”铠铠是标准的“主子安全了,风控你随便哪儿凉快去哪儿吧”,看都没回头看风控一眼,只瞅着谢茂的胳膊不住嘀咕,“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待会儿不会再恶化吧?”

那可能是,情之所至,天下无敌吧。

风控心中默默吐了个槽。

至于恢复记忆,他苦心设计的心魔障就被谢茂顺手破了,只能推迟处置。

风控设计的心魔障厉害之处,就在于用真实的衣飞石凿实了谢茂面对心魔的痛苦。这是个很天才的设计,也如愿把谢茂逼得快炸毛了。偏偏谢茂破局的关键,也正是利用了衣飞石的真实。

风控知道自己必须深藏一段时间。就算心魔伎俩难以捉摸,设局的痕迹也不算很明显,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依然要尽量少出现,恐防谢茂疑心。

当藏在君上背后的风险把控程序,真的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捉出来!

第529章 两界共主(43)

谢茂说,他的心魔是目睹衣飞石之死。衣飞石的心魔障就瞬间就破碎了。

谢朝的一切化作虚无,谢茂眼前仅剩下衣飞石大如山川浩海的神魂,下一秒,神魂剧烈收缩,化作一个与谢茂同样等身的尺寸,站在谢茂跟前。

二人脚下是一片虚无。

所谓虚无,其实也不是彻底没有。他们都在谢茂的身体里。

人身有五行阴阳,自成世界。浮于世界之表,幻入肉身之里,混混沌沌,仿佛虚无。

“……先生。”

衣飞石的表情相当羞耻,还有一种无法面对的难堪。

心魔这种东西原本是杀死大修大能的终极劫数,许多与天不朽的大修士很难被打败,却最终死于自身心魔。衣飞石陷入心魔障中,原本也很惊险,若非风控强行用白骨笛封禁,他的神魂也已然崩溃——然而,他和谢茂都不知道这一点。

衣飞石所知道的是,他的心魔被谢茂一句话就给破了。

——闹着玩儿一样。

就好像这个很严重的局面全是他矫情拿势,明明屁事儿没有,非要作,非要闹。

谢茂看着他。

谢茂的眼神中带着审视,绝不是一贯柔软的宠溺与爱慕。

这代表着谢茂在琢磨他的立场,思考他的动机,不再是毫不迟疑地信任。

……不再是爱侣的关系。

明白这一点之后,衣飞石不敢再与谢茂对视,他垂下眼睑,低头屈膝想跪下。

没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谢茂已伸手抱住他,手掌在他背心轻抚:“小衣,若我的记忆常识没有错,修士堕入心魔障中,陨落者十之七八。这不是儿戏。你告诉我,何谓心魔?”

“摇摆不定,即是心魔。”衣飞石的修真教材是谢茂所写,标准答案也不会有误差。

“心魔是对自身的怀疑。你想救我,你把我看得比你关心的任何东西——包括你的善恶,你认知中的正确错误,你立身处世认同不认同的一切——都重要,这是毋庸置疑也绝不会摇摆不定的事。”

谢茂捧住他的脸,看着他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双眼,温柔肯定地说,“你爱我。”

衣飞石满嘴苦涩,低声道:“臣有罪。”

“爱不是罪。”谢茂安慰他。

“如果臣如从前千万年一样,将‘爱’……”他提起这个字,就有一种负罪的嘲弄与耻辱,“藏在心中,循规蹈矩,不越雷池,它确实不是罪。但是,臣没有守住分寸。因为‘爱’,狂妄自持,谋害君上,强辱君上……这就是臣不能被宽恕的罪。”

自新古时代衣飞石恢复记忆以来,谢茂很难得听他倾诉一回。人的心内藏了秘密,如何坦然面对?

“爱是甜蜜欢欣,爱是信任倚靠,爱是互相扶持,爱是臣与君上相遇那一日的艳阳轻风,是臣守在君上身畔的日日夜夜,爱是好的,是让人高兴的。”衣飞石低头,声音颤抖,“不是背后的沉默与猜忌,不是放在茶内的九转迷心种子,不是偷来的宠爱与追逐……”

“臣爱了君上千万年。”

“打从臣偷偷盘算着,如何才能放倒君上,将君上送入轮回起,臣对陛下的感情就不再是爱了。”

衣飞石很难面对这样的自己,他剖开自己的心,越看越觉得黑暗,“那是臣的私欲。”

谢茂给他揉着背心,想了想,说:“这么做肯定不对。”

衣飞石被谢茂这被迫主持家务事的口吻噎住了。

都说不爱发脾气的人,一旦被惹爆了,气势很惊人,君上从前就是那么个脾气。轻易不会生气,生气了非常可怕。到最后谢茂被异血之患惹得心浮气躁,天天都在暴雷,天天都很可怕。

但是,谢茂确实不是那种笑眯眯杀人的脾气秉性。

他不会一边温声细语和你讲道理,一边含笑慈爱地往你腰上插一刀。

衣飞石被谢茂揉得心里发毛,谢茂还絮絮地跟他说:“我都八成听明白了。你喜欢我,暗算我,逼着我只能跟你捆绑轮回,对不对?”

这其中当然还有很多别的考量,衣飞石的初心用意绝不是将谢茂据为己有,但是,谢茂非要这么说,衣飞石四舍五入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低头认罪:“臣有罪。”

“对不对?”谢茂开始训诫他。

“……对。”

“我第一世被五马分尸,是你设计的么?”

“不……”衣飞石下意识就想否认,然而,这事到现在已经扯不清楚了。

铠铠设定了寻找殉奴的轮回条件,这账算他头上不冤枉,但是,铠铠不可能设定所有小世界人数的思维方式和行事细节。那么,在谢茂穿越的第一世里,将他处以五马分尸刑罚的决定,究竟是铠铠单独施以影响形成的结果,还是人物自然形成的思维结果,只有铠铠才知道答案。

衣飞石不能对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做保证,只能含糊其辞:“臣绝不愿见君上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