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当着谢茂大杀四方的那位“本座”,就像动画片的大反派一样飞了出去。
衣飞石出手了。
若他修为不及也罢了,现在养着几千岁的真元,哪里受得了有人对谢茂不敬?
敢在陛下驾前放肆,这是真作死。
瞬间将人轰上天,替谢茂解围之后,衣飞石也没闲着。众人只看见一道长袍黑影随之窜入云霄,又将那位状若动画片大反派飞出天外的闹事者揪了回来,半空中削去三花,一掌劈飞神魂。二人一起落地时,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本座”,就像滩烂泥般软在地上。
……千万不要惹谢茂。惹了谢茂,谢茂可能不会杀你,衣飞石会。
连衣飞石都知道谢茂宽仁的脾气,怕谢茂怪罪自己出手太狠,还上前解释了一句:“不曾杀他。”
在一边带孩子的龙咎和宿贞也都赶了过来,二人见瘫软在地上的黑影,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他吧?
是他。
好么,只能假装不认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后辈小子摔成重伤,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衣飞石解决这件事的速度太快了,这是他侍奉陛下多年养成的本能。
谢朝的陛下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弱鸡,身份又太过贵重,衣飞石常年侍奉在谢茂身边,最怕的就是出意外。任何有可能伤害到谢茂的不可控苗头都会被迅速掐死在萌芽之中。
这人已经对谢茂出了手,衣飞石和他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把人打到再无出手之力,谢茂安全了,衣飞石才有心思问其他的——比如说,你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先生无碍么?”衣飞石先问候谢茂。
确认谢茂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问题——比如, 怪罪他出手太重,出手太快——衣飞石才有闲心转过身来,研究被自己打瘫在地上的黑影。
眼见衣飞石要去揭对方的面具,龙咎连忙说:“买卖争端也是常事,凡事留一线,留一线。”
衣飞石不这么想。
谢茂的雷击桃木剑是天下独一份,今日和对方结仇了,对付能通过雷击桃木剑认出谢茂,他们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谁知道哪天被暗算?
直到宿贞也出面劝说:“时候差不多了。
既然宿贞出面劝说,衣飞石得给面子。
这里所有的成人都戴着面具,长袍黑影,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想要分辩陌生人的身份是很难的,对自己人也只能通过行为举止和说话的习惯语气来判断。
衣飞石在这方面是专家,他认人很少只看脸,就算宿贞打了个岔,反正这人在他跟前挂上号了,躲得过今日,躲不过他日。
“是。”衣飞石抽身欲回谢茂身边。
谢茂是跟着宿贞来见人的,带孩子们来惊蛰小市见见世面是一回事, 宿贞的主要目的是把他引荐给自己在青盟的故交旧友。这群人跟宿贞是好朋友,同样也有利益纠葛,当初宿贞还道嫁人,几乎可以算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不干,她一帮子小弟都只能重新找靠山,对她未必没有怨由。
如今想要在隐盟中寻找盟友,谢茂能借着宿贞的人脉,同样也得自己开条件,另立炉灶。
这边孩子们在惊蛰小市逛着,谢茂、衣飞石得跟宿贞去参加茶话会。
龙咎给宿贞指了路,他自己则预备留在市内,照顾几个小孩子——万一遇上不长眼的欺负上了,总不至于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衣飞石和谢茂倒是不担心几个孩子的安全,铠铠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他?
哪晓得衣飞石已然高抬贵手不打算计较了,地上那滩烂泥依然不肯罢休。
他直呼宿贞名讳:“常宿贞。”
宿贞停下脚步。
“你欠我一个鬼子,今日要还给我。”那人艰难地站起来。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清癯的脸庞,仿佛久不见天日,又似病体缠绵。
宿贞前不久才在入场口露面,不少年轻弟子都还在议论她的往事。
说到底,宿贞再拉风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问题是花栩栩上前拜见且自报了家门。
宿贞不在修界日久,花栩栩的爸妈那是实打实的修界传奇,年轻弟子都听说过东都花家和山阴上清派的威名,热议起来顿时有了参照物,想着宿贞年轻时居然能吊打这两位传奇,小毛毛们必须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刺激。
这边打架抢东西,刷拉一下就结束了,热闹没看着,正打算走呢,当事人居然又是宿贞。
这个被打成烂泥的家伙,居然直呼“常宿贞”名讳,起码也是同辈人吧?一群小毛毛左看右看,把这人上上下下都看了几遍,心底犯嘀咕,不认识啊。哪家的前辈?
龙咎上前劝说:“前辈,有事再商量。”
那人被衣飞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不代表真的很弱。
他不弱。
正是因为他的强大,衣飞石才会对他下狠手,谢茂面对他都不得不亮出雷击桃木剑。
——当初谢茂初来新古时代,遇上带着黑猫的常燕飞才正儿八经动过剑,后来在特事办遇见几个家族的长老、遭遇海族、刺杀谢润秋时,才动过剑。
逼得谢茂动剑,足以证明此人的修为至少是当世一流。
他揭下了自己的面具,这件事的性质就更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长袍黑影时,打了架就跑,谁也不能怪罪谁。我揍你时又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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