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边吐槽魏征走路无声,边将玻璃瓶很自然地往别处挪。见魏征还是盯着他看,并且满眼都是不赞同,李总无奈道:“魏卿家为何如此看朕?”
“圣上怎可如此穷奢极欲?”
他玩个瓶子就穷奢极欲了?这词不都是纣王专属吗?!
“你休要夸大其辞,一个物件而已。”
“当你使用稀有昂贵的玻璃瓶饮水,便会开始嫌弃瓷制的食器,而换成用玉石打磨出的精美器皿。餐具一旦换成了玻璃茶杯玉石盘碗,你就一定不会再去食用普通食物,而要千方百计地享用山珍海味。在尽情享受美味佳肴时,你一定不愿穿着粗布麻衣,住在潮湿漏雨的宫殿,而必然会换成绫罗绸缎并且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人的欲望无止境,若圣上想要更多,受苦的便是百姓。”
刚进御花园的一众文官,简直想为魏征喝彩。这箕子劝纣王不要用象牙筷子的原话,除了把筷子换成玻璃瓶,一句话都没差。纣王是啥人物?纣王是啥下场?这是何等高超地利用暗喻羞辱人的手段啊!
“你怎敢如此羞辱我!”李世民气得面色通红,最让他气闷的是,魏征以为他拿玻璃瓶灌水喝呢……
圣上动怒,咱们帮忙灭灭火吧?房玄龄刚想开口,又被魏征抢先。
“圣上岂不知见微知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李世民很为难,他这是该表态了吧?看看魏征,又看看手里的宝贝瓶子,小心脏直抽抽。他心里特别委屈,媳妇天天拿小镜子摆弄,魏征咋不去管管她,成天盯着咱干啥。
尉迟敬德看李世民肉疼的表情出言相帮,“咋的不让修宫殿、不让做新衣裳,有个心爱之物也不行了?”
黑大个一发话,早就不耐烦的武官众也跟着起哄。
房玄龄把迈出的步子收回去,本来想劝两句,看这架势又要掐,这事他可不参与。至于圣上暗示性的求助眼神,抱歉则个,老夫年龄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见。
得,连长孙无忌也开始看着天空数云朵。
恰逢此时,内侍来报,李牧求见。李世民心情大悦,快把他叫过来,咱们进行下个话题。瞧瞧眼前这群人,一帮一伙都来干啥的?咋都不说正事?下朝不回家天天跑他这折腾啥?
“已有那三人的消息,他们这次买了奴仆,奴仆肆的密探把他们的信息呈上来了。”李牧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条竹简,上面写着王珏和王宝金的姓名住址,这是户主买奴仆时必须留存的记录。
扯着脖子的,也不吼了。望天神游的,眼神也摆正了。
按以往经验来分析,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李牧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他又不是美娇娘,这些人干啥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程咬金对着李牧瞪眼道:“俺让人找了将近一个月,你给俺说说,他们藏哪了?”
文官们也用眼神逼视,他们最近也没少挨折腾。
“长安县外二十里南山村。”
好家伙,人家根本不在坊内活动,他们都是白忙活。
经李牧提醒,武将们一下悟了。
“你们做文官的咋不查查户籍?”
“哼,当我们同你们一样蠢?早就开始查户籍了,只是长安人太多,到现在都没查完。”
“好了,李牧你先说说查到的情况。”李世民终于又找回了高大上的气势。
“那女扮男装的娘子叫王珏,长安县外南山村人,年十七岁,寡居。她九年前被拐子卖去草原,两个多月前突然回家,卖纸时跟着的两人是她的二哥和大侄子。长安令上报的大案中,她就是那个到衙门告状的小娘子。”
武官们瞬间振奋,原来你们文官自己人早就见过人家。这样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啊?
再有,长安令那小子长得就一脸欠抽样,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这是屋内所有人的心声。
李世民吩咐内侍,“去把崔智贤那小子叫来。”
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寡妇,哪来的那两样好东西?难道是哪个势力放出来的诱饵?李世民暗搓搓地用阴暗心理揣测着。
崔智贤来的很快,得知圣上传召,他内心既害怕又忐忑。
李世民摆手阻止他拜礼,直入正题问道:“崔智贤,你那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怕什么来什么,崔智贤心脏差点没骤停,“有线索了,那个商队经常到西市进货卖去草原。上次进货后还没回来,我一直让人盯着呢。”
嗯,人家没回来也不能怪这小子,有线索就好。
李世民又继续问:“那日去衙门报案的寡妇可是郎君打扮?”
“是呀。”
“可是俊俏异常,气度不凡?”
“微臣没见过人,据说是……”
崔智贤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日子他被大案扰了心神,哪还顾得了其他。
是就行,没冤枉你就好。
啪,程咬金的大熊掌照着崔智贤肩膀狠狠来了一下,崔智贤差点没趴地上。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说:“年轻人,还得多历练历练。”
“长安令真是年轻有为啊,老夫老矣。”房玄龄也装模作样地感叹。
明明像是在夸他,怎么听着都这么别扭,崔智贤急得脑门直冒汗。
“继续盯着西市,去吧。”见崔智贤被几个老匹夫吓唬得快站不稳,李世民好心肠地挥退了他。
好不甘心,崔智贤连自己为什么挨打都不知道。他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群恶霸…田舍汉……
似乎嫌场面不够热闹,正在上课的孔颖达和李承乾也闻讯赶来。
“圣上,可是找着人了?”孔颖达连行礼都忘了,说起话来声音带哽。
李世民一使眼色,李牧又当了一遍复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