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钟意 初云之初 2192 字 12天前

话到了嘴边,李政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踌躇一会儿,方才道:“清思殿宫宴那日,是沈侍郎送你回来的吗?”

沈复的名字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都不会叫钟意觉得刺耳,除了李政。

她心中有些不虞,面上却不显,淡淡道:“确实是,怎么了?”

“也没怎么,”李政手指摩挲着茶盏的杯沿,假做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你也请他进观小坐了?”

这算什么,试探,审问,还是什么别的?

他又有什么立场这么问她?

钟意心里一堵,有些不舒服,益阳长公主许是看出来了,笑着打岔:“沈侍郎在殿上那样维护怀安,又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进来坐坐怎么了?偏你多事。”

李政却不答话,双目看着钟意,等她回答。

“当然,”钟意平视着他,道:“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李政目光微黯,眼睑垂下,重又抬起:“那,你也专门为他泡了茶吗?”

“当然,”钟意又一次道:“他既帮了我,又送我回来,请他喝一杯茶,不应该吗?”

她语气平静,同往日一般淡漠,益阳长公主却从中嗅出了□□味,打断道:“好了,大过年的,青雀你问这些做什么?倒叫怀安好不自在。”

“就是想问,还有,”李政脸色微沉,将面前茶盏推了推,道:“我不喝了。”

钟意压抑着怒气,勉力叫自己平静下去:“怎么,哪里不合秦王殿下的意吗?”

“别人曾经有过的东西,我不稀罕,”李政心里酸,话也酸,道:“也不会要。”

从没有一句话能这样戳钟意的心肠,叫她心如火焚,又如坠冰窟。

别人有过的东西他不要,也不稀罕。

哈,好一个不稀罕!

这话当真一点错处都没有,可惜她太蠢,直到临死,才想明白。

他跟那些暗地里取笑她的人其实没什么两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看不起她的。

可这一切,难道是她自己造成的吗?!

她被人像货物一样送到他身边,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难道就很痛快吗?!

钟意几乎抑制不住冷笑的冲动,牙关紧咬,抬袖将他面前茶盏重重拂到地上。

莲花杯落地,“啪”的一声脆响,直接碎成两半,杯中茶水洒出,茶香气溢了出来。

内室诸人都有些惊住了,一时之间,竟也没人说话。

“你不想喝,那就不要喝!”钟意冷冷道:“只可惜,坏我一只杯子!”

内室静寂极了,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益阳长公主先一步回过神来,看向李政,圆场道:“你个男人,怎么比闺阁女郎还娇贵?我这屋子还是别人住过的呢,也不见你端着桌案到院子里坐。”

言罢,又劝钟意:“大好的日子,别跟这泼皮生气,过几日入宫,我叫皇兄骂他。”

钟意面色冷寒,一言不发。

李政原只是心生醋意,说个玩笑,不想她生了这样大的气,一时之间,真有些不知所措。

顿了顿,他轻轻扯她衣袖,唤道:“居士?”

钟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哪个叫你碰我了?!”

“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已经消散在空气中,益阳长公主还有些不可置信。

李政是皇帝最珍爱的儿子,打小就爱胡闹,可即便如此,皇帝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指头。

今日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又该如何收场?

侍女们垂着头,噤若寒蝉,益阳长公主则站起身,倘若他动怒,便护住钟意。

不过,她显然是多思了,李政脸上挨了一巴掌,初时也顿了下,不过转瞬,便像是没这回事似的,道:“居士,你生气了?”

钟意面如寒霜,并不答话。

李政被晾了,迟疑一会儿,起身将地上碎成两半的莲花杯捡起来了。

莲花玉杯轻薄易碎,杯底倒还厚些,方才那一摔,自杯口至杯身中部直接碎开,只留了个底儿,跟一指高的杯身。

他重新落座,吩咐一侧侍女,道:“续茶。”

侍女迟疑的看着那个只有一指高的杯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政加重语气,道:“续茶!”

侍女的手都有些抖,然而内室无人做声,她便拎着茶壶,小心翼翼的往那只遭了灾的莲花杯里倒了一指高的茶水。

李政端起来喝了口,仔细着不叫裂开的边缘把嘴唇划开,喝完,又觍着脸道:“好茶。”

这样没脸没皮,益阳长公主都不好意思说他是自己侄子了。

“秦王殿下,你不是不稀罕别人有过的东西吗?”钟意脸上纹丝笑意都没有,冷淡道:“自打嘴巴,有意思吗?”

“可人是会变的,居士,”李政厚颜道:“我之前不稀罕,现在又稀罕的不得了。”

钟意冷冷看他半晌,倏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