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2)

“怎样?礼物可还喜欢?”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花吟“嗖”的回头,死死盯住他,哽着嗓子问,“你什么意思?”

“你毒杀了孤的骨肉,竟然还有脸质问我?!”耶律瑾说出这话后,身上肃杀之气尽显。

花吟的面上闪过一丝茫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喃喃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你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你还有命活到今日?”耶律瑾一眼瞧见花吟一直放在床头的精钢软扇,几下拆装,化为软剑,衣袂翻飞间,剑尖直指她眉间,“你当日毒杀我孩儿之时,可曾想过也有今日?”

花吟哑然泪崩。

耶律瑾挥剑就要去斩,却只砍落了她腮边几缕长发,随即剑尖打了个弯,胡乱的斩向了花吟洒落在桌案上的书籍,不管是她拿来做参考的医药典籍,还是她费尽心血尚未编纂完成的《医典》,悉数斩的稀巴烂。

纸片翻飞,雪花一般,耶律瑾尤不解气,也不管武功路数与招式,只为泄愤,将整个寝宫都给砸了。

那响动震天,外头的宫人却一声儿都没。

☆、第258章

耶律瑾发泄了一通,尤不解气,长剑一挥,又指向了她,看定她,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花吟深深的闭了下眼,前段时间二人一直在冷战,花吟可谓在惶恐不安中度日如年,前一夜又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总算是说开了,下半夜才恩爱了些许时光,尚未缓过劲来,又闹僵起来,是个人恐怕都经不起这般折磨,憔悴不支了。花吟整个人半趴在地上,怀里抱着那装有婴孩骸骨的木盒子,只觉头痛,心尖痛,浑身上下就没有哪处不痛的,心内更是疲惫不堪。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咔嚓“一声,耶律瑾将她紧挨着的长案一劈两半,暴怒出声,“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不是知道了么!”

花吟方才惊吓过度,都浸在悲痛中,而耶律瑾打砸甘泉宫的空档,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缓冲,思衬许久,方回过神问题出在哪儿,“我没将这件事单独拎出来说,我是真的当你已经知道了,既然你查出我给你种蛊,依你的性子,定然是要对我彻底的调查一遍,包括那避子丸的事你不是也知道了么?我真的当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因此你才会暴怒之下想杀了我,后来你问我可有什么还瞒着你,我惊乱之下能想到的,唯一埋在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我重生这回事,我的全部心神都在这上头了……”话未说完,耶律瑾骤然暴喝,“还说!除了这个借口,你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借口!”

花吟面上都是泪,嘴巴几下张合,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信她的话,他不信她,“你不信我?”

“你三番四次的欺瞒于我,谈何信任可言?”

她不说话,心里也憋闷出一股怨气,心口难受的不行。

她一难过,他心头亦有感觉,却是越难过越升腾起难辨爱恨的情绪,到嘴的话也不过心的刻毒至极,“你给不了我合理的解释,我就此斩断你的手脚,做成人彘,反正我有的是手段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花吟嗖忽抬头,眼睛亦喷了火,道:“昔年我为解你身上寒症,不远万里跋涉寻到我二师兄,求得烈焰红蕊,吞食取血供你服用,你可是忘了?烈焰红蕊既是天下奇药亦是剧毒,也亏得幽冥子还算顾念师门情谊,保我性命,到底却因我心急救治你,毒素残留体内,需得三年内方能自行清除干净,我当时并未想过我这一生还会有嫁人生子这一出,因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后来我服用避子丸亦是因为不能怀孕,否则……胎儿也便如这……不能成活……”

耶律瑾久久凝视着她,半信半疑,“编,你再编!若是如此,你大可以告诉我,为何不说?”

“因为你背负太多!你生性不喜欠人!恩大成仇!”花吟恶狠狠的说,既为耶律瑾不信她,心中疲累,又因孩儿的坟柩莫名被挖,这当娘的心里头啊,愧疚的恨不得就此死一回全了这一场母子情分。

耶律瑾不及言语,花吟嚯的站起身,扑向他,冲着他又踢又打,泪如泉涌,“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在一起?既然注定是互相折磨,彼此不信任,就不该在一起!我改变不了你,我认了。我再也不要待在这深宫之中患得患失,更不想日日担惊受怕!我花吟就算是上辈子欠下一堆孽债偿还不清,也唯独不欠你耶律瑾的!”到底是被孩儿的骸骨刺激到了神经,她整个人都有些混乱,随即抱着那盒子就往宫外跑。

耶律瑾只愣了一下,几步追上,一把拽住她,喝问,“你去哪?”

花吟用力甩了几下没甩开,竖着眉毛道:“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莫不是我离了你还不能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吟也是恨极,怨极,口不择言道:“你还想管我不成?你又有何资格管我?你我尚未成亲,在一起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说到底不过就是苟且的男女罢了!”

耶律瑾被她气的青筋乱跳,面上青黑一片,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什么?你想听什么?这些年我对你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这假意的奉承迎合我也是累了,既然撕破了脸,索性就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个痛快。耶律瑾,就你这破烂性子,我早就受够你了!如今,你是万人之上的王,富贵尊荣;母亲家人聚在,并不是孤单一人;身子是好的,又不妨碍传宗接代,你还要我作甚?我这样恶毒的女人,一门心思的只想害你,又不愿生养你的子女,如此弥天大罪,你就算将我做成人彘也不为过,可是在此之前,你先将欠我的都还了我。还不清?那好啊,咱们就此割袍断义,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耶律瑾握住她的胳膊不放,使了大力,眸子仿似淬了寒冰,“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你是想回周国找凤君默?”

花吟也是吵架吵糊涂了,冲口而出,“凤君默至少不像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呵呵……”他冷笑,“什么前世轮回,我看就是你心中所想罢了,你是不是一直盼着嫁给凤君默,就算是为妾,也欢天喜地的,只恨不能一偿所愿!”

都说话赶话,气头话,花吟当即飞快的答道:“是又怎样!”

这句话大大的刺激到了耶律瑾,看那面上情形竟有些目眦尽裂的感觉,他也不说话,一甩手,将她丢在地上,愤然离去。

花吟跪在地上,方才双膝着地,那大理石的地面砸的膝盖骨“嘭”的一声,花吟的泪随即就溅了出来,她也不起身,顺势就跪趴在地上,细回想和耶律瑾这一路走来,多是磕磕绊绊,浓情蜜意正酣之时,总会有一场兜头冰水浇的人遍体生凉。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至少此刻,她真是累的无以复加,只觉这一次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以往的恩爱缠绵俱都记不清了,只将昔年他对她的不好,都过了一遍。

想到伤心处,又抱着早夭的孩儿痛哭一场。真真是越哭越伤心,整个人就跟着了魔似得,满脑子都是他的不好,哭的很了,也产生了幻觉,前世今生交叠在一处,直将个耶律瑾贬损的一无是处,形同恶鬼猛兽。越是这般想,越觉得在王宫多待一刻,都呼吸不得,也不管身子疲乏,精神涣散,抱着装有婴孩骸骨的木盒子,用蓝布打包好,抽噎着离开了。

彼时晨光熹微,花吟哭了半宿,身上困倦劳乏,经历了重重打击后,大起大落间,精神也有些涣散,竟真就直直奔向出宫的大门而去。

因着耶律瑾之前本就是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来,不欲人打扰,将甘泉宫的下人都撵了个干净,现下反倒方便了花吟。

出了甘泉宫,因着天色尚早,大雪漫天,宫道上并未遇见什么人,倒是巡逻的大内侍卫瞧见了她,领头的喝问一声,“什么人!”

花吟怒回,“滚!”

侍卫们瞧这气势俱都吓了一跳,众人定睛一瞧,有人认了出来,嘀咕道:“瞧着像甘泉宫的那位。”

众人经这一提醒,纷纷回过神来,只是这位娘娘衣着单薄,头发也没有挽起,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乍一看去,踏雪而来,衣袂翻飞,长发轻舞,仿若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一般,待得近了,但见她面上泪痕遍布,神色哀戚,竟叫人止不住的生出怜惜之情。侍卫们唬的不轻,也不敢硬拦,急急派人去寻敢拦的人。却也不能就任由她在宫内横冲直撞,只隔了几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花吟一路跑的急,虽则眼睛肿的看不清路,但宫内她熟悉,就算是闭着眼,凭着感觉,也不会跑错路。这内城门还没走出去呢,大海领着一干宫女太监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尚未走近就喊了起来,“哎呦,祖宗唉,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随即一挥手,宫女太监就将她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