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出生之前当时的钦天监梁远道便在《天象纪事》里断言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麒麟子。麒麟子,其血能解百毒,现世之后,家国大乱,祸国殃民。皇帝不信梁远道的言论,认为他是危言耸听,祸乱朝纲,便将他关进了大理寺天牢,至今都没放出来。并下令焚毁所有《天象纪要》。自此以后,没人敢再提此事。”
“所以上次歆儿被困慈宁宫,您让她住在双宜姑姑生前住过的屋子,故意在房间里放了一本《天象纪要》,为的就是试探她?”
“不错,哀家的确试探了她。可惜看她的反应似乎完全不知道双宜是谁,在那间屋子住了一晚,也完全没受到影响。如果她真的是双宜的孩子,她绝对做不到那般平静。”
晋王殿下的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在随州那晚,静言出言侮辱先帝的端慧贵妃,叶世歆的反应竟会那般激烈。如果她真的是随家的女人,那么端慧贵妃就是她的大嫂,她反应激烈也实属正常。可为何面对双宜姑姑,自己的母亲她又会那般平静?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倘若你真的怀疑她的身份,试一试她的血即可,麒麟子的血能解百毒。”太后神色严肃地看着林木森,“不过森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一旦证实她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双宜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俩究竟会面临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国仇家恨。有朝一日她的身份一旦曝光,父皇绝对不会容下她。
“哀家宁愿你永远都不去证实,只当她是叶家的女儿。这才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如果她真的是麒麟子,有心之人一定会拿她大做文章。我只有证实了她的身份,我才能有所侧重,更好地去保护她。”他看着太后坚定地说。
“罢了。”太后长叹一声,“你放手去查吧,那个孩子原叫随宁馨。”
——
晚膳过后两人一同出了宫。
坐在车上,晋王殿下一路都很沉默,一句话都没说。他神色严肃,似乎有什么心事。
“殿下你怎么了?看着好像有心事。”叶世歆疑惑地看着男人。
林木森微微一笑,风轻云淡,“我是在想陇西的灾情。”
叶世歆深信不疑,安抚他:“这件事殿下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如何决断自有陛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无比温柔。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音色低沉清润,“歆儿,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你也可以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
“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了?”叶世歆觉得很奇怪。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马车驶到永兴街,驾车的白松露突然开口:“殿下,前面是安平侯府的车驾。”
男人神色淡漠,“不用管它。”
两车相遇,侯府的车夫主动将车开到路边,给晋王府的车驾让路。
苏烟倪走下马车,俯身行礼,“烟倪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妃。”
叶世歆掀开车帘,笑着说:“这么晚了不知郡主是打哪里来?京城最近可不怎么太平,郡主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苏烟倪。这个女人似乎又意气风发了许多。珠光宝气,锦衣华服,倒是比之前还要气派了不少。
光线昏沉,明明灭灭,月色映衬着雪色,皎洁无双。
叶世歆的那张脸隐在暗处,未施粉黛,却依然明艳动人。
反观苏烟倪,她妆容精致,锦衣华服,跟叶世歆一比,却瞬间黯然失色。
她的皮囊让天下无数女人羡慕。
苏烟倪皮笑肉不笑,“多谢王妃提醒,烟倪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不小心就误了时辰。”
叶世歆:“天色已晚,就不耽误郡主回府了。”
苏烟倪福福身,“恭送王妃。”
见马车驶远,叶世歆这才开口说:“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这面上的客套殿下是不是应该维持一下?”
晋王殿下冷哼一声,“本王早就说过从此以后,见面不识,又岂会出尔反尔?永兴街的尽头就是东宫,苏烟倪打哪儿来岂不是很明显?你不是一直怀疑咱们回京那晚,为何东宫的人早早就在寒门街设下了埋伏,准备将咱们一网打尽。如今可看明白了?”
“殿下是说是嘉宁郡主?”
“寒门街毗邻永兴街,而永兴街的尽头就是东宫。一般人肯定不会铤而走险走这条路,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可苏烟倪了解我,知道我向来行事大胆,喜欢剑走偏锋,所以她才让太子在寒门街安.插了埋伏。”
“这么说苏烟倪早已投靠了东宫。”叶世歆只觉得脊背发凉。
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晋王殿下的人,转头就投入了太子门下,站在了晋王殿下的对立面。
不过细想之下,她又觉得合理。毕竟这个女人自私狭隘,心狠手辣。爱而不得完全可以让她因爱生恨。
或许苏烟倪口中的爱完全不足以称之为爱。她爱的不过是晋王殿下的皇子身份,她爱的是他的地位和成就。倘若晋王殿下如今不是皇子,只是个普通人,且一文不名,苏烟倪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这就是现实。她不过就是以爱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虚荣。这不是爱,这是掠夺。
“我十岁入军营,还未到弱冠之年便已独自带兵打仗,斩获敌将首级。这些年浴血奋战,功勋卓著。得父皇母妃疼惜,受万民爱戴。一个男人该有的殊荣我全部都已经有了。成人以后,爱慕者无数。京城多的是高门贵女想要嫁于我。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你却是唯一一个不在意我的身份和地位,只在意我这个人的女人。此生有幸得你相伴,共度余生,我死而无憾。不论今后发生了什么,我定会护你周全,不计代价。”
说着苏烟倪,这人倒是突然煽情起来,弄得叶世歆十分不适应。不过男人眼中的坚决她却看得分明。
她从不怀疑他的决心,她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世事无常,她的身世又太过复杂。一朝暴露,势必引发腥风血雨。
现在她只希望这个秘密能瞒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最好深埋地下,永远都不要浮出水面。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
长风呼啸,满城皑皑白雪。
马车特意绕到将军府。
叶世歆不明所以,“怎么来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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