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2)

她知道钱谨裕最喜欢自己亲昵地抱着他,边揉他的小耳朵,边用温柔的调儿和他说话,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符合自己。

钱谨裕却把头埋进王萍萍的大腿上,都不要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的声音,卓元千愤怒的声音,卓妈妈尖锐的斥责声,校长、老师、洪南冬、洪夫人逼着他指认卓元千是个坏小孩…

所有的声音钻入钱谨裕的大脑,到达心里,他好害怕,他既不想让妈妈难过,也不想说谎话,尚不懂事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做哑巴,这样就不会伤害妈妈和卓元千。

“叛徒、小人,我和你绝交。”

卓元千忽然像小牛犊子似的,冲上前撞钱谨裕。

冲力太强,钱谨裕脑后勺先着地,咣的一声,往后退了五十厘米倒在地上,他愣了很久,弱弱地喃喃:“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小人。”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或者关心地上躺着的他。

校长、老师、洪南冬母子抓住卓元千撞倒钱谨裕这点,往卓元千头上扣‘生性凶残’、‘脾气暴躁’、‘爱打小朋友’等罪名,校长当即宣布为了小朋友的安全着想,开除卓元千。

卓妈妈拧着卓元千的耳朵出了门,她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到校长办公室。

“憨货,早提醒你钱谨裕狗改不了吃屎,向来喜欢舔有钱有势人pg,人家越打他,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呐,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卓元千喊一声“妈妈”,音调和他的身体一样,抖如筛糠:“我没说谎,洪南冬欺负小朋友,我见义勇为来着,我都道歉了,老师还打我。”

“妈妈相信你,我们家元千最棒了,这个没有师德的破学校,我们不念了。”

卓妈妈轻轻地把儿子搂在怀里,用尽平生的温柔安抚儿子,希望这件事没在儿子心里留下阴影。

卓妈妈带着儿子到医院看病,而留在校长办公室的王萍萍,拽起钱谨裕,走上前,带着浓浓的歉意说:“都是我家谨裕不懂事,让洪南冬同学受委屈了。”

洪夫人轻蔑地看着她,王萍萍并不在意,拍打钱谨裕的脑后勺,用力把他推到前面,冷声道:“还不快跟洪南冬同学道歉。”

“妈妈…”他身体好难受,头好疼。

王萍萍又冷声呵斥几遍,钱谨裕耳朵嗡嗡的响,听不清妈妈说什么,他拽妈妈的手,却被妈妈无情地甩开,他“哇”一声,哭声还没有溢出喉咙,就“砰”一下,脸朝地倒在地上。

校长和老师心里有些担忧,害怕钱谨裕出了什么事,王萍萍到学校大吵大闹。他们的担忧完全多余,王萍萍不慌不忙,粗鲁地抱着钱谨裕到小诊所。

“这位女士,你儿子脑后勺和额头起了好大的包,我建议你带孩子去大医院照彩超。”医生边说边处理钱谨裕身上的淤青,腿上被戳破的水泡也要处理,防止被细菌感染。

王萍萍没有说话,待医生处理好钱谨裕身上的伤痕,她温柔地抱起钱谨裕,才说了句:“谢谢医生,这孩子调皮捣蛋,打伤小朋友,人家小朋友还在医院住院呢。我这也是气极了,才带他到这里处理伤痕,经你一提醒,我还是带他到医院看一下保险。”

医生看钱谨裕的眼神变了,他最烦惹是生非的小孩。

既然这位女士带孩子到医院看病,他把药放了回去,说:“你们走吧。”

王萍萍又道了声谢,抱着钱谨裕回家,就把他丢到床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收拾一番,便提着包高高兴兴出门。

兀一红色的瞳孔慢慢变浅,伸出手去触碰钱谨裕额前的大包,摸到的只是空气。

他苦笑一声,双腿盘曲坐在地上,手肘抵着床,掌心支撑着下巴颏,看着钱谨裕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身体。

就这样,兀一来到这个界面,什么事也没做,就静静地跟着钱谨裕,看着他成长。

跟在钱谨裕身后,兀一目睹这对夫妻买了一盒巧克力给钱谨裕,当做钱谨裕听话的奖励,并且一个□□脸、一个唱黑脸,教导钱谨裕无条件听从他们的话。

晚上,钱谨裕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第一次背着父母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偷偷地把巧克力藏到书包里,抱着书包睡得格外香甜。

钱谨裕知道爸爸妈妈有出去吃早饭的习惯,七点四十分左右,爸爸妈妈会拎着一份早餐回来。

他听到合上门的声音,立刻爬下床抱着小书包到二楼找卓元千。

卓元千家的门是开着的,钱谨裕紧紧地抱着小书包,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趴在门框上往里看。

“让让。”卓爸爸拎着两个行李箱出门,转身时,行李箱撞上钱谨裕,他仿佛不知道行李箱撞倒钱谨裕,扛起行李箱便下楼。

卓妈妈冷嗤一声,那双看脏东西的眼睛从钱谨裕身上移开,抱着两床被下楼。

“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说完,卓元千背着小书包,蹬蹬蹬跑下楼追爸爸妈妈。

两旁几户人家开门,端着碗站在走廊里吃饭,对钱谨裕指指点点。

“小小年纪就知道溜须拍马,就跟电视里放的汉女干没啥两样。”

“谁说不是呢!可见他生下来本性坏,根子又烂又黑。”

“你可要千叮咛万嘱咐家里的孩子不能和他做朋友,指不定哪天孩子为了他得罪有钱有势的人,就像卓家一样,姓洪的打一个电话,卓家小两口子工作不明不白丢了。”…

钱谨裕眼中沁着泪水,掏出巧克力放在卓家门槛上,抱起书包,头埋在胸口往回跑。

邻居说的话,钱谨裕一大半听不懂,但他知道,自己被人讨厌了。

从那以后,钱谨裕再也没有见过出卓元千,同小区的同龄小朋友看见他就唱,‘大汉女干’、‘八.路’、‘卖.国.贼’之类的歌曲,他一直作洪南冬的小弟,被洪南冬欺负从未还手,再也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

一晃眼过了六年,钱谨裕是五年级小学生。这一年发生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洪南冬爸爸倒台了,他妈妈早就偷偷地把家里的财产转移到国外,借着去旅游,再也没有回来。

洪南冬再也没办法傲气,身后再也没有长长一排小弟跟着。哦,错了,洪南冬身后还有一个小弟,就是钱谨裕。

他在学校受到委屈,无法接受老师、同学对他的态度,像往常一样,洪南冬把钱谨裕堵在死胡同里,把钱谨裕当沙包出气。

洪南冬打着、打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是不是傻啊,我爸坐牢了,我妈卷款逃到国外,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反抗?”

“习惯了。”

真的已经习惯了。

他每次听从洪南冬的话,妈妈会更慈爱,爸爸会更爱他。

“…煞笔。”洪南冬哽了一下,“以后你就是我的铁哥们,谁敢说你一句坏话,找哥,哥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