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林若秋愕然,“妾在陛下眼中就是这么一个气量狭窄之人么?”

楚镇亦惊愕,“难道不是?”

他揪了揪林若秋的鼻子,莞尔道:“朕怕你背地埋怨,因此才日日过来陪伴你,你说自个儿的气量小不小?”

嗯……貌似因果颠倒了吧,不过皇帝的话便是金科玉律,林若秋只好认栽,“陛下说是怎样便是怎样吧。”

她认命地继续吃起碗中水果,那碟橘子已被她消灭得七七八八了。

楚镇按着她的手,“别再吃了,等会儿还得用膳呢。”

当然是借口,现在才什么时辰?林若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皇帝留点。这是今年最后一批上供的蜜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好在库房里还有剩。林如秋抱歉的朝他一笑,正要命人往库房再拿一篓来,可谁知楚镇却哑着声音道:“不用了,朕尝尝味道就行。”

说罢就含住她的唇。

“唔……”林若秋迷迷糊糊中发觉,皇帝还挺会说骚话的,是从那本春宫册子上学来的?可她一直以为那种东西只需要看图呢,原来还带文字版么?挺先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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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不知内情,虽则魏雨萱此事来得突然,众人皆保持着按兵不动的方针。因此琼华殿的态度就颇具指向性了,既然林婕妤主动嘘寒问暖,或许魏雨萱所获的罪并不十分严重?毕竟皇帝都没说什么呢。

甘露殿的侍女明芳到外头听了一溜墙角,回来便向谢贵妃报告,“如今人人都夸赞林婕妤心地仁善,太后娘娘从前对其多番为难,结果这回魏选侍出了事,林婕妤不但没跟着踩上一脚,反倒命人送去御寒的冬衣和炭火,这般心胸着实罕见。”

谢贵妃淡淡道:“魏选侍虽仍是选侍,尚宫局未必肯照原先的份例给她,林婕妤这回算是雪中送炭。”

明芳忿忿道:“她这是比照娘娘您的模样,也想博得贤名呢,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谢贵妃横她一眼。

明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家娘娘本来就贤惠,怎能和林氏这种沽名钓誉之辈相提并论?因忙低头道:“林婕妤都自作主张,娘娘您若不送,似乎不太好。”

林氏不就是想把其余人给比下去么?若旁人也如此,那她的心意自然也称不上珍贵了。

谢贵妃有些踌躇,“可是陛下……”、

一个选侍不值一提,若因此得罪皇帝反而不妙。

明芳道:“陛下忙着呢,怎会理会这种小事?娘娘您是妃嫔之首,六宫的事原就该您做主,再不拿出点气魄来,难道让他们唯琼华殿马首是瞻?”

也是,皇帝若真恼了魏选侍,也不会容她苟活——说不定皇帝真正疑心的是长乐宫那位。谢贵妃沉吟片刻,倦倦道:“那便送吧,比照林氏那份,再多添一倍就好。”如此既不过分触目,也能恰到好处地压林若秋一头——不然她这贵妃倒成了摆设。

明芳满心欢喜地答应下去。

谢贵妃轻轻抬手,抚去眉心一抹折痕,她并不是存心与林氏打擂台,林氏的心性她看得清楚,徒有美色与福运,却胸无大志,这种人除非有人使劲在背后推动,自己是不会主动争权夺利的。

她所担心的是陛下,男人若真爱上一个女人,必然会竭尽全力给予她尊荣地位,无论那个女人多么不堪大用。

陛下,难道真是动心了吗?

明芳身为谢贵妃的贴身侍女,自然令出必行,很快就在库房里搜罗了一大堆不要的东西,指挥几个人高马大的太监乌泱泱送去流芳阁,这般声势隆重,自然是为了明白地做给人看,省得让琼华殿出尽风头。

赵贤妃亦紧随其后,这位向来与谢贵妃彼此看不惯,明着便发了话,“怎可让贵妃一人破费?披香殿也不至于穷到这份上。”

其实是怕谢贵妃独自占尽便宜罢了。

谢贵妃听罢只一笑了之。某种意义上,她与赵氏算是这后宫的文武把子,总得有个直白浅露的,否则两个光顾着打哑谜,这后宫岂不成了一潭死水般?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宫中其余人等不免暗暗猜测起来,虽不知何意,但照猫画虎总不会有错,便也学着有钱的送钱,有粮的送粮。

魏语凝从长乐宫侍奉完太后出来,就看到一行人赫赫扬扬抬着一具大箱子过去——似乎直奔流芳阁的方向。

素英照地上啐了一口,“这些人怎的如此好心了?都怪林婕妤开的头,一个个没命般地送东西,那罪人有什么可怜悯的!”

魏语凝微微阖目,轻叹道:“是本宫害了她。”

素英忙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量,“娘娘您切勿如此说,魏选侍若非自己蠢,怎么能上当,那药也不是娘娘您逼她下的。依奴婢看您反而帮了她,四小姐那性子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与其哪日被人算计做了枉死鬼,还不如这般清清静静苟活,好歹能留得一条性命不是?”

魏语凝苦笑了一下,“是啊,这宫里容不下两个魏氏的女子,有我没她,有她自然也没我。”眸光渐渐沉静下来,“她母亲从前那样折辱姨娘,如今也算一报还一报。”

见说起旧事,素英怕触动情肠,便不敢再提,只犹疑问道:“如今各宫都送了东西,咱们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自然是应该的,”魏语凝倚着她的手臂慢慢站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雨萱是本宫的亲妹子,本宫怎能忘了她呢?”

各宫纷纷向流芳阁这座实际上的冷宫示好,林若秋感到颇为奇怪,可她绝想不到是她引起的——所谓蝴蝶效应。

而据红柳报来的消息,大家也只是持观望态度,认为魏选侍很有可能东山再起。听说前朝就有一位宠妃与皇帝吵嘴之后被赶回娘家的,结果还不是重归于好,皇帝甚至亲自驾车去迎接她,可见做皇帝的大都脾气古怪。

这次的事也一样,没准皇帝只是故意冷落魏选侍几天,等这阵风头过去就会放她出来呢?说不定中秋宴上皇帝就对魏选侍的舞姿一见倾心,只是不满魏雨萱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才因此着恼——本来该跳给他一人看的。

呃,尽管林若秋觉得楚镇没这么无聊,可别人喜欢脑补她也拦不住,只能听之任之。事实上这对她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众人的精神都放在魏雨萱身上,倒是无暇来观察林若秋的肚子,林若秋的压力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这般顺顺当当到了冬月末,林若秋的肚子早就显怀藏不住了,她也早就放弃遮掩的打算,宁愿穿些宽松衣裳图个舒坦。只是今日乃王氏进宫的日子,林若秋无论如何得收拾一番,哪怕不必显得光彩照人,也得尽量显出幸福的模样,免得王氏担忧。

红柳的审美观向来很好,虽是见客,并未将她往浓妆艳抹里打扮,只在脸上淡淡扑了些香粉,又用刚挤出的新鲜花汁稍稍点缀于唇上,这般就够衬气色了。

林若秋见到王氏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并非因王氏那一身略显娇嫩的服色,而是——她整个人仿佛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林若秋印象中的嫡母是个成日愁眉苦脸的形象,每每林耿去往佟姨娘所在的西小院,王氏还会背地里淌眼抹泪。许是知晓恩爱无望,王氏也无心拾掇自己,终日穿些老气横秋的衣裳,似乎默认了自己是个“黄脸婆”。

如今的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服色鲜明,举止活跃,眼角的皱纹也不那么明显,看着便年轻了好几岁。

林若秋看着王氏红喷喷的脸颊,不禁陷入沉默,看来王氏这些日子一定过得不错,只是,她的心情转换全都寄托于林耿对她的态度上,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王氏却没注意到她眸中的隐忧,一见面就兴冲冲拉起她的手,嘴里念叨个没完,“如今天冷,别站在外头吹风,你这肚子该有五六个月了吧,更该仔细。女人怀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稍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别看你娘向来身子骨结实,怀你大哥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

林若秋在这片絮叨声里慢慢安定下来,还好,眼前仍是她熟悉的那个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