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2)

藏珠 泊烟 3069 字 9天前

“是!主上英明!”常山站起来,“属下这就去。”

虞北玄侧目,目光痴缠着那抹飘然而去的倩影,直至她消失不见。刚才长平几次三番挑衅,她都忍下来了。从前,她的性子与现在大不相同。

早年他在蔡州时,就听闻云南王之女,有艳若桃李之姿,巾帼不让须眉之勇。他知云南王骁勇,却不觉得一介女流,能被冠以勇字。直到在马市上见她骑于未驯的野马背上,几度险被甩将出去,仍是不屈不挠地执着马缰,丝毫不顾摔下来会是什么结果。那份坚定,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他出手解困,本以为她会感激,谁知她开口道:“你若不来,这畜牲也会被我驯服的。”

那个骄傲的少女,眼中装着猎猎西风,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他生命中。他知道这世间再难有一个女子能与她匹敌。他喜欢她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如烈火一样的性子。却不想有一日,她竟也学会了忍气吞声。

可见李晔绝非是良配,连她的天性都无法保护,又何谈让她幸福?若她在他身侧,必定仍是潇潇洒洒的骊珠郡主。思及此,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只能远远躲在旁边的旧爱,也没资格说这些。

可他发誓,终有一日,会将她夺回来,让她重新做回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少女。

*

回去的马车上,嘉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崔雨容说了一遍,崔雨容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武宁节度使和淮西节度使欲合谋对付南诏,顺娘跟着武宁节度使,是为了帮你们?”

嘉柔摇头道:“未必。”

崔雨容立刻明白:“那次她跟着姑母和你来府上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倒不觉得什么。今日再见她,却是与那时大有不同。原来这中间,竟发生了许多变故。”

“这些本都是王府的秘事。她的亲娘死在我阿耶的手上,她被逼嫁给一个年长自己数岁的节度使,心中不可能不怨恨。阿娘帮她,大概也想她为我们所用,但我还是不能尽信于她。”嘉柔说道。顺娘如今还需要云南王府撑腰,自然会帮着他们,上次报信也的确让他们有所防范。

但是等到哪天,她不再需要他们的时候,是敌是友就难说了。眼下互相利用,往后各安天命。

马车先到了崔府,放崔雨容下去。嘉柔已经出来许久,怕李晔担心,告别了崔雨容,直接回家。

快折入坊口的时候,马车忽然斜了一下,就听车夫在外面抱怨:“这谁家的马车,怎么非要抢在我们前面?”

嘉柔重新坐好,说道:“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不用与他们计较,赶紧回去吧。”

车夫应是,继续驾车。嘉柔掀开车窗上的帘子,道旁是熟悉的白墙乌瓦,还有一排的老槐树。应是快到了。她不过离开他半日,便归心似箭。

片刻之后,马车停下来。车夫又“咦”了一声,道:“原来刚才是二娘子的马车。郎君好像也在门前呢。”

嘉柔心中一动,连忙掀开帘子,果然见李府门前停着另一辆马车,郭敏正扶着婢女从马车上下来。李晔与她相互见礼,目光看向嘉柔这边。他原本眉心轻蹙,在见到她时终于展颜,几步走下台阶,来到马车旁边。

“你怎么出来了?”嘉柔问道。明明大夫说他吹不得风。

李晔伸手将她抱下马车,她落地之后也不放手,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你说半日便归,这都是午后了。”口气中竟有几丝哀怨。

嘉柔脸微红,左右都在窃笑,玉壶更是说道:“郎君半日不见郡主,就害相思了。一早上问婢子好几次时辰呢。”

李晔脸颊上一抹红晕蔓延开来,轻笑了声化解尴尬。嘉柔狠狠地瞪了眼玉壶,玉壶连忙躲到云松的身后:“郡主,婢子可没有乱说,不信您问云松。”

云松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怕死地补了一句:“郎君这相思害得严重,一早上书卷都没翻动过去。”

嘉柔还欲再说,李晔勾了勾她的手指,温和地说道:“好了昭昭,别再问了。郎君还是要面子的。”

左右都笑作一团,嘉柔也忍不住笑起来,在袖下握紧他的手。

郭敏在门前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先进去了。香儿扶着她道:“四郎君和郡主是不是故意的?趁着您回来的时候,在门前来这么一出,不是给您添堵吗?”

“不要胡言乱语。”郭敏不悦道。

“怎么是婢子胡言乱语?现在四郎君宠她,就要闹得人人都知道。若他日四郎君鱼跃龙门,别说是您了,就怕大房那位县主,也没地方摆了。”

郭敏不说话,觉得香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跟王慧兰不是一路人,跟木嘉柔也不会是。从前她的格局太小,专注于男欢女爱,所以很多事看不透。此番归来,算是脱胎换骨了。

父亲和徐娘娘的决定,估计会让李家上下都大吃一惊吧。

李晔带着嘉柔回到房中,桌上的饭菜都未动过,他一直在等她回来。嘉柔心中有些愧疚,连忙让玉壶去把饭菜热了:“我跟表姐逛东市,逛得忘了时间,才回来晚了。其实你不用等我的。”

她故意隐瞒了遇到长平的事情,李晔却早就知道了,才会在门口等她。此刻,他也不戳穿,只道:“一个人用膳,不香。”

嘉柔腹诽,那你前面二十几年还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有些菜放久了也不能吃,厨房就新做了几样,重新端上来。他们用膳的时候,都习惯了不说话,细嚼慢咽,只偶尔眼神交汇。等吃完以后,下人们将食案撤走,嘉柔漱了口,吐在小小唾盂之中,听到李晔说:“有个东西送给你。”

嘉柔疑惑地看向他,他起身去矮柜上取了一个镂花的金丝楠木盒子,放在她面前:“打开看看。”

嘉柔用帕子擦了嘴,疑惑地打开木盒上的铜扣,里面竟然是那条鱼戏莲叶的脚链!只是这脚链的花纹比那日看到的还要精美,小到莲叶的脉络,游鱼的双目都栩栩如生。嘉柔不及细看,“啪”地一下盖上盒盖,将东西推回李晔那边,面红耳赤。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李晔微笑,让屋中侍立的下人都退出去。自己拉着嘉柔的手,让她坐于怀中,然后抬起她的右足,除了绫袜。她的玉足纤纤,肌肤莹白,犹如足上生了朵莲花,十分精致漂亮。

他从盒中取出脚链,亲自为她戴了上去。

银链滑落在她的脚踝上,铃声清脆,似一条银鱼戏于清水间。脚上冰凉的触感让嘉柔身体一震,手揪着李晔衣袍的前襟,耳根发烫,低声道:“郎君,你要做什么……”

他分明还没痊愈,难道是想……?

李晔一手握着她的玉足,仔细端详。那细白精致的脚趾,覆着粉嫩的指甲,如初生的婴孩般柔软纯净。他眸光暗沉,低头亲吻她的脚面。嘉柔浑身紧绷,耳中只听得铃声犹如涓涓细流,而湿热的吻一路往上。

她双手抓着他瘦削的肩膀,只觉得意识好像变成一片混沌,如坠云雾之中。

“郎君……嗯……”嘉柔娇娇地叫着。四周皆静谧,窗外飒飒风响,那羞人的吸啜之声和铃声交相呼应。

她仰躺于榻上,喘息不已,直接从裙下拉起他,不由分说地吻了过去。犹如干柴遇烈火,李晔和她翻滚在榻上。嘉柔浑身都是汗,肌肤的方寸之间都在发烫。

不记得多少下了,她眼角溢出泪珠,又慌乱地去攀他的背。这人不是还病着吗,怎么力气这么大……她觉得又舒服又疼,神智迷乱,声声叫着“郎君”,却带了哭腔,婉转如莺啼。

“乖,再坚持一下……”李晔亲吻她的脸。可木塌太小,她几乎要掉下去,他便抱着怀中的娇娇辗转到了床上继续。他的一只手还护着她的头顶,不让她撞到床头的围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