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他原本就来自这个世界。

说起来玄幻,在最开始,褚襄意外落水之后——那时候他还不会游泳,然后,他以为他就这么带着不甘被害死了,但再睁开眼已经是另一个地球的星际时代。

第一次穿越时他用了好多年来适应全新的世界,以及理解自己匪夷所思的遭遇,好在人刚出生那几年无论怎么作都是合理的,所以在那里他有机会重新成长、成年,真正成为一个28世纪的新世纪人类,他曾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于星舰学院指挥系,飞翔在星辰之上,然后……

他又死回来了?

这玩意儿还带回程的啊?

爆炸的火光还残留在眼前,忽然间他重新回到水中,差点憋死,幸好,龙雀号的舰长虽然是星舰舰长,但毕竟上辈子淹死的,所以这辈子爱好游泳!

于是,他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他甚至再三确认了一下,这就是他原本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年纪、状态、落水地点,所有都对得上。有种……去另一个世界进修毕业回老家的荒谬错觉。如果不是在28世纪学会的游泳技能被一并带回,他会怀疑作为星舰舰长那几十年别是临死前的幻梦。

然而,与星辰一同飞翔的那些时光铭刻在骨血中,重生也不会再将之抹去。

褚襄恢复了一些力气,重新坐了起来。

如同一个莫比乌斯环,一切回到了原点。

不远处还蹲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褚襄看着这个救命恩人——如果没这个丫头,他还没准真淹死了,毕竟这不是星舰舰长的那个身体,这个世界的褚襄文弱得可怜,喊来舰长的文职秘书都能吊打现在的他。

一看,那孩子就严重营养不良,枯黄的头发,过于尖俏的小脸,一双大眼睛突出,正机警但好奇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褚襄招招手:“你别怕,我要谢谢你救了我。”

“你……”小丫头瑟缩着,“不是水鬼吧?”

啧,封建迷信。

褚襄笑着伸出手:“是热的。”

看褚襄的动作自然无比,小姑娘抿着嘴唇,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飞快在褚襄手心点了一下,看在前舰长大人眼里,就好像一只颤抖的小猫,正用爪尖试探。

颜值在哪个世界都有用,尤其是这个世界的褚襄缺乏锻炼,如果以28世纪的眼光评价,这就是个瘦弱纤细的病秧子,常年不怎么见光吹风那种。

小姑娘衡量了一下敌我战斗力,果断得出结论——美人就算是水鬼也打不过她。

所以她大着胆子凑过来,忍不住拉了拉褚襄的长发:“那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褚襄笑道:“天上掉下来的。”

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呆呆地看着他的笑脸,可能是被美色所迷,或者实在见识浅陋,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就是妖星了?妖星掉进了我养鱼的湖里哇……”

褚襄:“……”

从水鬼到妖星,好吧,也是一个进步。

第2章

妖星。

民间就喜欢以讹传讹,传的时候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妖星具体指什么,南方一个月前掉过大陨石,也是一群人喊妖星降临,如今见了褚襄,小姑娘指着他竟然也喊妖星。

直属皇帝的缇衣铁卫从铁卫卫所出发,将都城下城区四个贫民坊转了个遍,带走了几十男女老少,在一片哀嚎哭叫声中,铁卫卫长拔刀压在一个老人嶙峋的脖子上,朗声道:“圣上春祭在即,尔等却大谈妖星,试图妖言惑众,依律当诛!”

一片刀光扬起,血色远红过城外霜打的春桃,围观的人群垂首瑟缩着,只有当事人亲属张大嘴巴,匍匐在地,发出无声的哭嚎。

——这是皇帝的铁卫,他们就是有当街杀人的权力,无人敢拦。

审讯?一介贱民值得出动法官吗?

四月份是上都贵族们举办花朝春祭的时节,这节气花开得正好,又不会天气热得难耐,所以自从当今皇帝登基开始带头举办春祭、春宴,到如今十来年,早成了传统。贵族们默认四月是社交月,贵公子玩些曲水流觞的风雅游戏,或者策马春猎,小姐们则穿着新作的春衣,攀比着袖口的金丝绣花,踩着落满一地的粉嫩花瓣,赏春游湖。

由此而来,贵族间的走动联姻不胜枚举。

清晨刚过,街面重新变得纤尘不染。

聆荷塘的春宴是帝都贵门中风靡的去处,这是长公主的府邸,清荷公主是皇帝的双生妹妹,谁都知道当今皇帝耽于后宫,前朝之事甚至多半都是妹妹代行,所以每到春宴季节,长公主府邸之外车水马龙,贵族华丽的香车一辆一辆赶来。

当中有两个格格不入的人——骑着黝黑的大马,倒不是这马不够贵气,而是人家都是豪华马车,单单骑马一条,就显得很不贵族。

骏马之上高坐的男子穿的倒也是贵族华丽的服饰,但他本人似乎觉得很不舒服一般,频频皱眉。路过的人也频频皱眉,连不少贵族的小厮都低声交头接耳。

“那也长得太……”他们迟疑着,最后——

“可惜了,是蛮夷。”他们这么说。

骑马的俊美男子充耳不闻,他的随从怒瞪了那些小厮一眼,低声对主人说:“国主,今年是太后丧期结束的第一年春宴,皇帝命令各国诸侯全部来京,我早说您就这样来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

被称作国主的男人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蓝珏的名字在他们那儿,就是镶一身金子来,也还是乡下蛮夷的代表。你第一天知道吗?”

纵然是国主的贴身近卫,杨丰依然被自家国主那一眼斜得心头狂跳——刚进京的时候,那是引起了多少贵族少女痴迷,只可惜,再知道了身份,就都惋惜地散了。

正说着,一个胖胖的老者从马车上下来,对另一个中年人说:“听说今年好几个适婚诸侯来求亲的,你可有中意人选?”

“总之,不选西唐国主就行了,太遗憾了,那小子听说长得那叫个风华绝代,名字也挺风雅的,可惜是罪臣之后,封地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