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爷——”

权煜灏盯着地板，一手抓住了陆越川的衣角，“你对我的考验，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

陆越川面无表情的拨开权煜灏的手，“如果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就只能更加的印证我的判断没有错儿。煜灏，我不同意你参与进来，不是为了保护你，也不是怕你受伤，我是不能让你毁了五爷苦心经营多年的大计。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嫂子，我们走。”

安宁扶着陆越川的手臂站起身，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煜灏，陆师爷说了，你即将一脚踏入的地方，是人吃人的鬼地方。这鬼地方，没有道理可言，更不会跟你讲什么是非黑白。你啊，这次真的是有些天真了。你的这个天真，放在其他地方，叫耿直，叫正直。但放在这人吃人的地方，就是天真。是会害死你，害死你哥的天真。你……你自己再想想吧。如果你能想明白，或许陆师爷会改变主意吧。”

权煜灏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安宁，“嫂子？”

“连嫂子都瞧明白了，你还不明白？”陆越川的眼神更加的失望了，“权煜灏，如果你肩负不起你身为权家儿子的职责和重担，你也做不到五爷那样把所有的肮脏都背负起来继续前行。那么，你就踏踏实实的当好你权家的小少爷。其他的，你就别再去想了。”

用力的按了按权煜灏的肩膀，陆越川扶着安宁进了厨房，去给战狼煮粥。丢下权煜灏一个人坐在餐厅里，久久失神。

透过玻璃窗，安宁看着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的权煜灏，有些心疼。

“陆师爷，你这又是何必呢？跟煜灏讲清楚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你最心疼煜灏了不是吗？”

“我就是心疼他，才会亲手让他挺过这一关。”陆越川语气十分的平静，“嫂子，煜灏聪明足够了，才智绰绰有余，心计谋略样样不差。他缺的，就是手段。什么是手段？我说不明白。但我清楚一个道理，如果还保持着这样天真的少年心性，煜灏他一辈子都不会长大成人。他永远都不能成长为一个男人。他再天资聪颖，他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有点能耐的小少爷。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小少爷。他如果不舍弃掉他的少年心性，他这辈子，只能当权家的小少爷。”

“可是……这世上有一个权五爷，就足够了。又哪里再需要一个权六爷？”

“嫂子，权家有一位权五爷是足够了。一个权五爷，足以护好权家周全。但，煜灏自己不想当一个小少爷，他想成为跟五爷一样的，能够保护好权家，保护好家人的男人。这是煜灏自己选的。你也说了，我一向最惯着煜灏。既然这是煜灏希望的，那么，我就会帮他。帮他成长为一个肩膀上担得起重责的男人。”

安宁舒展开眉眼，“哪怕这会让煜灏死上一遍？”

“想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总要死上一遍才成。五爷是如此，我是如此，煜灏也得如此。”陆越川轻轻的摇头，“我也多么希望煜灏能够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什么事儿都有人帮他做好。但这不是煜灏想要的，那么，我也只能尽力去帮他完成。嫂子，我这么做，是残忍。但任何的成长，都不会那么的轻松。煜灏自己选了最困难的路，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着他，让他少走弯路。”

“那也得煜灏明白你的苦心才好啊！”安宁拍了拍陆越川的肩膀，“我看煜灏现在心里是恨极了你。你就不怕他真的一直恨你？”

陆越川笑了，“煜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追在我的屁股后边儿。我是最讨厌他的，可他偏偏最喜欢粘着我。小时候明明南宫才是处处迁就他宠着他的人，可他就是更粘我。嫂子，我最了解煜灏。他不会恨我的，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那这次……？”

“如果煜灏想不明白，这次给权家翻案，他就别参与了。”陆越川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却很淡，“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

眼尾余光一扫，陆越川脸色微微一变，暗骂了一句，“妈的……”

安宁看了一眼餐厅的情况，原来是南宫姬被郝亦花换下来吃饺子了，于是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陆师爷，宝贝煜灏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人呢。有了南宫的点拨，煜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定会反应过来的。”

陆越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别人给他的点拨，和他自己想明白，那能是一回事儿吗？嫂子你刚才都已经给了煜灏暗示，我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南宫又——”

“好了好了，陆师爷，气大伤身。”安宁笑着抓起一个烫呼呼的饺子吹了吹，塞进了陆越川的嘴巴里堵住了人陆师爷的嘴，“南宫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只会点拨，不会暗示。能不能想明白，还得看煜灏自个儿。”

陆越川鼓着腮帮子，无力的翻着白眼，“嫂子，你就惯着煜灏吧！迟早有一天，他得被你们惯得出事儿！”

“拉倒吧，这里边最惯着煜灏的人，难道不是你么？”安宁笑着冲餐厅招了招手，“南宫，过来端你的饺子。”

南宫姬对呆若木鸡一脸呆滞傻样儿的权煜灏多看了两眼，但他没有多问，走到窗户旁边，“嫂子，小少爷他……？”

“挨了陆师爷一顿臭骂，正心烦呢。”安宁把刚出锅的饺子递给了南宫姬，“我可提醒你，这时候别去招惹煜灏啊，小心他拿你撒气儿。”

南宫姬‘哦’了一声儿，索性也不过去了，直接靠在吧台边儿上吃饺子，“越川，小少爷这次又犯什么错儿了，你居然都忍不住骂他了。”

安宁冲陆越川摊摊手，瞧吧，人人都知道，最惯着权煜灏的人啊，就是他陆越川！

“洗手了没，你就吃饭？！”陆越川才是心里烦躁就拿人南宫姬撒气儿的人，“你讲不讲卫生啊。”

南宫姬笑了笑，也不跟陆越川生气。他太清楚了，骂了小少爷，陆越川这心里啊，更不是滋味儿。

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儿了，陆越川嘴巴上最嫌弃煜灏，可每次越川想办法找机会把煜灏撇下丢下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也是他。他啊，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