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连调查都不敢接受,那岂不是真的证实了她心虚吗?
至少,安宁不愿意让相信她的人失望。
听了她的话,郭兴邦微微一愣,随即眯起眼睛,对安宁的欣赏更多了几分。
这丫头,不单单是专业能力强,连品性都跟她师父一样。
“不愧是老冯最得意的门生啊!”郭兴邦感慨了一句。
殊不知,安宁心中对冯教授现在是十分的抗拒。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她师父,所以她下意识的很抗拒有关一切冯教授的话题。
对此,安宁只是报以微笑,并不回答。
“你们黄庭长也可以放心了,你不知道,举报你的匿名信不但出现在了我的办公桌头,还出现在了院里许多人的邮箱里。黄庭长知道这事儿之后,心急如焚的跑来找我,就一个内容,你是被冤枉的,希望院里能够彻查此事,找出来恶意中伤你的人。你啊,回头真该好好的去谢谢黄庭长。他对你,可是非常的上心和重视。一点点的委屈,都不愿意让你受。”
安宁有些尴尬和害羞,“嗯,我知道了。”
“这次的事情结束,你愿不愿意掉去刑一庭,跟着黄庭长?”
“当然愿意了。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刑一庭。跟黄庭长无关。”
“你这话让他听到了,他该伤心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想去刑一庭,不是因为黄庭长欣赏我,而是因为——”
“好了,我都明白。”郭兴邦慈祥的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小安,咱们把丑话说在前边。恶意中伤你的内容,你也应该从权五爷那里听说了。污蔑你,目标是你背后的权五爷。这件事情,高检院处理起来,必须小心翼翼。九处,可没人愿意得罪。”
安宁点点头,“我明白的。院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需要你为我开什么后门,有什么优待。”
“好,你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问你,你来院里接受内部调查,是权五爷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你来接受调查,他知道吗?他同意了吗?”
“我们两个人,很少去插手干涉对方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来接受调查的,但这件事情,他知道,并且他也同意了。”
“希望你理解。如果权五爷不同意你来接受调查的话,我的做法会作出相应的变化。”郭兴邦说的真心实意,“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事儿,让整个高检院承受权五爷的怒气儿。高检院从不怕谁,可权五爷如果真的怪罪下来,高检院也吃不消。”
安宁哭笑不得极了。
她哪儿会不明白啊!
权煜皇那厮如果真发火儿了,别说高检院了,就连本部都吃不消的!
谁也不想因为她这种小角色开罪了权五爷。
不是开罪不起,而是划不来。
也实在是没必要因为她一个人,就让高检院得罪了权煜皇。
“其实内部调查,也就是走一走过场。毕竟上边都已经提醒了我,我也不可能真的按照规矩调查你。小安,你爸爸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安宁心中并不惊讶,圈子就这么小,尤其又是公检法系统,本来就是专业性极强的单位。大家都是政法类大学毕业,政法类大学全国就五所。这圈子啊,尤其小!
她老爸的事情,院长会一清二楚,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院长说他一点都不清楚,那才是有鬼,是撒谎!
“小安,我跟你师父也算是老相识了。你的事情,我也听你师父说起过一些。”郭兴邦苦笑一声儿,“我这么办事儿,你怕是该寒心了吧?觉得都是一丘之貉,连我这个院长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也要看权五爷的脸色和心情办事儿。你心中,会像这样吧。”
安宁连连摇头,“我不会的。我很清楚,不可能每个人都像黄庭长那么刚正不阿。想要独善其身,很简单。黄庭长就做到了。但如何在坚守自己本心的同时,又能够顾全大局,这才最困难的,也是最需要智慧的。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觉得我们高检院就同流合污,畏惧了强权。如果高检院真的畏惧强权,那举报我的信件,只会被院里强行压下去,视而不见。不可能对我进行内部调查。院长,我不是初入社会的小毛头,我都明白。”
“你倒是比你师父更懂得变通。”郭兴邦脸上的苦涩越发的加深,“曾几何时,我也是你口中的黄庭长。但就像你说的,如果我还是你口中的黄庭长,那我……”
“其实黄庭长倒是跟我说起过您。”
“那小子,肯定没说我好儿。”郭兴邦对此十分的无奈,“他每次喝点酒都会扯着我的肩膀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说我明明教导他要怎样怎样,可我自己都没能做到。那臭小子哪里知道,如果我不想他口中所说的向强权谄媚,我又哪里保得住他?就他年轻时候的德行,早就不知道给人害死多少次了。”
“其实……黄庭长心里都明白的。”安宁轻轻的说道,“他虽然喝酒之后会骂您,可他心里比谁都要明白。其实我觉得,当黄庭长简单,当您,却更难。当黄庭长有什么难的啊?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什么后果也不需要去顾忌。多简单?多惬意?多潇洒?可当您……当您,更需要智慧,想要平衡这些,太难了。”
她师父跟她说过,他就是无法做到平衡这些,所以宁愿只在大学里当个教书育人的教书匠。不是能力不足做不到,而是太辛苦了,太艰难了,不愿意去承受这些。
她师父还说过,独善其身简单极了,可独善其身未尝不是一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