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携夏怡禾离了大堂,走进后院,越往府邸深处走,僕役少了许多,大树鸣蝉,衬得回廊与院落更显幽静。
但和辰光同处,她实不怎么喜欢这逼人的幽静。
辰光说来相貌堂堂,允文允武,预接防卫队副长一职。他性子叛逆,特立独行,瞧不上暮樱替他安排的几门亲事,就偏爱这常来他家的小姑娘。他觉得她气质若仙,那些名家闺秀,还比不过她俯身折朵花儿似画,水渠边浣个衣如诗。暮樱乐见其成,也就顺着他。
他爱这夏怡禾爱得热烈,向兄弟们也不避讳,自然让辰颺与山家兄妹拿来生乱。
一回夏怡禾来辰家,山城安递了个酒杯上来,说要请她喝酒。她没喝过什么酒,还想推拒,辰颺却笑道,辰光十六岁生辰的酒,她怎有理由不喝,就连后边的洛翎飞不说话,却也看着她。
她只好接过了,让山青寧捏着鼻,灌下了一杯。山青寧见杯空了,喜上眉梢,又将她推着,进了一处房,同她话长说短,胡乱聊着。片刻,见她醉红了脸,又扶她到床边,要她歇歇。
她不知道那处是谁的房,只见搁了些弓矢刀剑,笔砚墨宝,几幅浓淡有致的山水画,掛在墙上。
山青寧要她歇,她却一点歇不了,不知怎么的,一阵头晕目眩,莫名心慌,身子打里头着火似的燥热不堪,她无法多想,褪了外衣,仍浑身烧得滚烫。
管不了这处似个男子的房间,她一件件除光了上衣,掀上抹胸,攀在凉凉的床缘喘息,身子软得似一滩泥巴。
她缩在床边,意识迷乱,甚且不觉房门开了又关,昏昏中一袭白衣靠近,一双手过来扶她。
触着了他身上凉凉缎面的衣裳,顾不得她半身光裸,顾不得他是谁,她不觉紧贴了上去。攀着人家蹭了又蹭。
那双手将她拉开了些,一双眼烧着火看着她,是辰光。
后来,她听阿李说,她如此失常,定是让他们下了春药。
虽然那回,辰光只拉了条被子将她裹了起来,他觉得她受了委屈,甚且同辰颺狠打了一架,闹到了辰昕暮樱那头去,一干人被暮樱怒责了一番。
暮樱差人去照看她伯娘,留了她一晚。隔日她退了药性,清醒了些,哭得肿了一双眼,暮樱只好宽慰她,只要她肯,辰光定会为她负这责任。
她始终没有点头。
她受伤很深,对洛翎飞早死了心,他们却还以为,她不喜欢辰光,是因为洛翎飞的缘故。
其实没有缘故,就只对这辰光,她心如止水。
似乎自少主们开她那恶劣的玩笑后,辰昕暮樱,甚且这辰光,都认真把她算做自己人。
但她一派无辜,可不这么想。
辰光年纪长了些,谈起情来不似从前青涩,每回见了她,总爱私下同她相处。教她诗词,净道什么连理枝、双飞翼,她问那是什么意思,他便情话绵绵,情诗飞天得套用在他俩身上。
他那双手,又不怎么安分,总要牵牵小手,摸她脸颊,搂抱她如柳的腰肢。
她承认她有些窝囊,不敢开罪辰家,但她那婉转的推拒,他只做不见。她话明白了些,他便称她矜持。
穿过院落,他带她进了房,掩上了门,又牵着她走到书案后边儿,拉开了椅,将她按坐在上头。
她见了这间房,总会想起那件令她难堪至极的往事。
「二少爷,我...。」夏怡禾吞吞吐吐,甚不想同他待在这处。
「娘道你要练字,你想写什么?」
她还没想出个理由出这房,已让他打断。他一双眼望着她,熊熊情意似火。
练字...她一紧张,转不出别的念,只顺着他,挑拣起字来。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无垠二字,她觉得那名字好听,写来一定很美,还想着,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出口:「可以写无垠...二个字么?」
无垠…?辰光一顿,没有答腔。不是刚刚在堂前爹唤的那小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