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我都说了,邢律,该走了。”
“陆记者要是有什么法律上的帮助,可以找邢某。”
陆烟闻言,抬了抬眼皮,没所谓道:“要真这么好心,邢律倒是可以多看看身边人。”
“嗯?”
“我送您出去。”
—
2301门口,陆烟同邢琛一前一后站着。
电梯还没到。
陆烟靠在墙壁上抽烟,邢琛则是站在电梯门口跟人打电话。
走廊安静,电话那端的声音也溢出几分。
陆烟隐约听见“白舒”“手术”几个字。
下意识屏住呼吸听了会儿。
只是,没再听见任何有用的消息。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邢琛的电话刚好打完。
邢琛提着公文包,抬腿走进电梯。
按完楼层,邢琛同陆烟面对面站着,瞧着陆烟那张谈不上有情绪的脸,邢琛突然开口:“刚刚医院打来电话,白舒已经抢救过来。”
陆烟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夹着指间的烟,不温不凉道:“那……可喜可贺。”
邢琛见状,脸上划过短暂的惊讶,笑着评价:“陆记者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挺厉害。”
“您多心了。”
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看不见邢琛的身影了,陆烟强撑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双腿酸软地蹲在地上。
脸上滑过一道庆幸,胸口处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几下。
几分钟后,陆烟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狐狸眼里酝酿着愉悦。
那是发自内心的。
今天好像……是个好日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突然饿了。
陆烟手撑着墙站了起来,转身进屋。
厨房里开水已经在锅里沸腾,陆烟拿着锅铲想要放面条。
只是翻了一圈,都没找到。
冰箱里只剩下两瓶矿泉水,还有一包过期的土豆粉。
陆烟刚沉下去的烦躁,又升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饿了,却找不到吃的难受。
站了不到两分钟,陆烟丢下手上的锅铲、关了火、踩着拖鞋快步走出厨房。
2302门口。
陆烟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敲门,想起下午的事,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窘迫。
只是,不等她尴尬,肚子便咕咕叫起来。
砰砰砰。
陆烟抬手敲了几下门。
没人开。
砰砰砰砰……
依旧没人开。
十分钟后,陆烟拿着钱包下楼。
晚上小区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路过。
陆烟裹着披肩、穿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走出小区门口。
看了一圈,陆烟走向不远处的小摊贩。
隔着一条马路,露天支了一个棚,大棚顶上挂着两颗老式灯泡。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穿着白色背心,赤/裸着肩膀,正熟练地掌勺、不停翻滚着锅里的菜。
隔着四五米都能闻到香味。
晚上吃宵夜的人不少,陆烟走近才发现塑料凳上坐满了人。
什么样的都有。
大多四五个人坐一桌,桌上摆着几盘菜、一箱啤酒,边喝酒边聊天。
倒是,满满的烟火气。
陆烟不是第一回儿见,也不是第一回儿吃。
“姑娘吃点啥?”
见陆烟走近,老板扯着嗓子打招呼。
陆烟站在边上,扫了几眼用纸板贴着的菜单,随便点了一样。
“一份扬州炒饭,打包。”
“行。扬州炒饭,打包。”
老板听完,朝边上的女人说了句。
陆烟这才注意到女人。
女人坐在轮椅上,正拿着笔,在白纸上有条不紊地记录着客人的要求。
写完,女人抬头,见陆烟正在看她,女人朝陆烟和善笑了笑。
笑着同陆烟开口:“炒饭十五,打包盒两块块钱,一共十七块。”
陆烟收回视线,从钱包里抽了张五十,隔着一排盘子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钱,翻了翻手上的纸箱子,给陆烟找了零钱。
陆烟接钱时,有意扫了眼女人的腿,嘴上似不经意地问:“腿不舒服?”
“怎么不在家休息?”
估摸着很少有人提这事,女人闻言愣了好几秒。
几秒后,女人一脸从容,笑着解释:“这腿前两年摔的,废了。”
“去医院花了不少钱,家里积蓄都花光了,这才大晚上出来摆摊。”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我总不能拖累他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正说着,老板突然插了一句:“姑娘你的扬州炒饭好了。”
女人也咽下没说完的话,继续张罗着客人。
陆烟见状,没再继续问。
提着老板递过来的炒饭往回走。
走到马路对面,陆烟停下脚步。
紧跟着蹲在马路边,扯开外卖盒盖、拿起一次性筷子开始吃起来。
刚炒的,有点烫。
还有点咸。
陆烟边往嘴里塞,边望着对面。
不大的棚里,男人依旧忙碌地翻炒,女人也面带笑容地收着账。
看着,是挺温馨。
只是,这生活的艰辛都被藏在了笑容底下。
这俗世,谁又能安然无恙呢。
大多都是苟且偷生,旁人看着光鲜亮丽,底下恐怕早已腐烂不堪了。
吃了一半,陆烟眼前停了一辆黑色保时捷,挡住了她的视线。
陆烟皱了皱眉,正准备说话,就听驾驶座上的男人,不咸不淡问了句:“你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