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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空就给我发信息,没空的时候也得发。”

“好。”

“寒假见。”

“寒假见。”

看到这条,池乔的坏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放下手机、去洗手间用凉水冰了冰红肿的眼睛,收拾了一下自己,拿上书回了学校。还有二十天就要考六级了,她必须考出高分,考完她就去做兼职,同时准备期末考试,考完试就能见到陆浔了。

然而让池乔没有想到的是,没等到寒假,陆浔就联系不上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朵

四年。

挂断电话后, 池乔一脸为难, 室友见状问:“谁打来的?”

“报社的池主任。”

“就那个很欣赏你,和你一个姓的美女主任?”

池乔点了点头:“池主任的公公写了一本小说,准备自费出版, 上周她把这本小说拿给我和其他几个人看。刚刚她打电话约我们几个明天晚上和出版社的编辑吃饭,饭后开座谈会,让我们每个人讲一讲意见,她公公按照我们的意见修改。”

“这不是坏事啊,还能认识人, 咱们以后要做记者,人脉多重要。你为什么皱眉头?”

“她公公那小说写的……我不会说恭维话,这种应酬不适合我。”池乔很不想去, 可也不会拒绝。

“写得很难看吗?”

“她公公年轻的时候是学者,理工科的。后来下海经商, 生意做得很大。现在退休了, 闲来无事又去写小说了,乡土题材。”

“哇, 跨度这么大?”

池乔咬着奶茶的吸管笑了笑,智商再高、再成功的人都会有短板, 这位傅老先生的短板大概就是写作,她明天可不可以找借口不去……

z大的硕博楼是两人宿舍,条件比本科宿舍略好一些, 池乔大四确定被保送后, 不愿意闲着, 便去报社实习。她从没为了出风头越级递过报告,每次都留到最晚、默默整理器材,因为话不多,刚开始她在一众实习生里并不起眼,时间久了,能力就慢慢突显了出来——无论采访对象是名流还是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很快接受她、对她打开心扉。作为记者,能让被采访者感到愉悦和舒适,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天赋。

池乔在报社实习了半年后,这位很欣赏她的池主任便建议她先工作一年,明白了自己的短板,再带着目的地回学校念书。池乔听从了她的建议,向学校申请了延迟一年入学,到本科毕业后的第二年才读研一。

研一的课程紧张,每天平均要上半天课,算上大四,池乔已经两年没有正经读书了,开学后她便不再去报社坐班,转为特约记者,大部分时间待在学校。

下午没课,和室友一起吃过午饭后,池乔没回宿舍,让室友替自己把书带回去,独自乘地铁去主城区给秦妈妈挑生日礼物。大三的时候,秦蔚去香港的大学交流了一年,毕业后就直接申请了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念完研究生后,秦蔚留在了香港工作,原本打算待够七年、拿到永久居民身份证再考虑回不回来,不料才半年就改了主意。

香港房租贵,秦蔚刚毕业,薪水只有一万多,她吃不了苦,不肯住老房子,跟两个朋友合租了一套离工作地十万八千里的新小区,这一万多全付了房租和交通费,半年来靠着向父母和妹妹乞讨度日。

她租住的房子只有不到七十平,却有三个卧室,秦蔚住的那间虽是最大的,也只摆得下一张1.2米的单人床和一个小小的衣柜,连放只椅子的空间都没有。看到秦蔚发来的图片,池乔就预感到姐姐撑不到一年,哪知一个月都不到,秦蔚就萌生了回来的想法。

一踏上地铁,池乔便接到了姐姐的电话。秦蔚正穷着,央池乔替自己帮妈妈买礼物,听完她的诸多要求,池乔忍不住打断道:“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钱吗?我这一年的工资被你借走了百分之八十,现在也穷着呢。你背了一身债,还送什么新款大衣。我挑一件礼物,和妈妈说是咱俩合送的。”

“说合送的,妈妈肯定知道我没出钱,我后天到,还没跟爸妈说以后都不走了,我跟他们说这次是特地回来过中秋、还有给妈妈过生日的,你别说漏了哈。”

“……他们本来就希望你回来,知道了肯定高兴,为什么要瞒着?”

“姐不要面子啊?要是和他们说,我回来是因为看繁体字看到眼快瞎了,他们肯定要数落我不能吃苦。礼物你还是单独给我买一份,我那房间已经在让朋友帮忙转租了,马上就有钱了,到时候第一个还你!”

“……你还跟谁借钱了?”

“没谁,除了你和爸妈,就只有时豫了,人家小时总有钱着呢,不用还。”

池乔本科毕业后便不愿意要秦家爸妈的生活费了,原本存的钱足够研一的生活费,打算等研二后课少了再去报社兼职赚稿费,被秦蔚这么一搅合,存款所剩无几,只好微信池主任,问她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池乔脾气软,虽然不认为姐姐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必要,可既然姐姐不想在爸妈面前丢脸,她也只好买两份礼物,池乔看了眼账户余额,在商场逛了许久,也没选到合适的礼物。

她在珠宝柜台看中了一对九百多块的耳钉,拍下来正要询问秦蔚满不满意,忽而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

看到身后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池乔怔了许久,直到她走近了、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陆西宁”,池乔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笑着说:“好久不见。”

“池乔姐,你有空吗,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池乔和陆西宁没见过几次,唯一的联系就是陆浔,池乔猜到陆西宁要跟自己聊陆浔,她并不想说这个人,可不会拒绝人,陆西宁又天生活泼自来熟,没等池乔想出怎么脱身,就被她拉到了商场负一层的甜品店。

工作日的下午,甜品店没什么人,池乔午饭吃得不多,挤了一个钟头地铁、逛了两个钟头早饿了,又不知道该和四年未见、等同陌生人的陆西宁说什么,便耐着性子看菜单。

陆西宁也不急,待池乔要了红豆沙圆子、把菜单还给服务生,才说:“我哥回来了,昨天到的,正倒时差。”

池乔喝了口水,微笑着说:“是吗。”

陆西宁观察了一下池乔的神色,问:“你怎么不吃惊啊?”

“我之前就听人说了。”这一个星期内,陆西宁已经是第三个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了,第一个是陆浔的妈妈,第二个是时豫。

没从池乔的脸上看出半点赌气的神色和情绪的起伏,陆西宁暗暗替哥哥叹了口气,他这次怕是要凉。

“我们家出事你知道吧?本来呢,我们家的孩子就是表面客气的关系,谁也不了解谁,这事儿一出,谁是人谁是鬼,分得清清楚楚。”

池乔“嗯”了一声:“听说了一点儿。”

陆浔走后半个月,陆浔爸爸就被查出了经济问题、失去了自由,后来判了五年,进去后表现良好,不到三年就出来、去美国了。而陆浔是在离开快两个月的时候不再联系她的。

一开始,陆浔只是逐渐冷淡,她发过去的消息很久不回,通电话和视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以为是异地没有话题,想着寒假见了面或许会好,哪知会完全失去联系。

发现打不通陆浔电话的时候她诧异极了,还去找章扬问知不知道他的消息,章扬显然是知道的,却怎么都不肯告诉她,只说以陆浔的性格,如果不想联系她、她做什么都没用。

和她一样着急的还有陆浔妈妈,虽然章扬说了,陆浔好着呢,她们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刚失去联系的时候,池乔太难过,每一天都在后悔没选择和陆浔一起走,等知道了他真的挺好,已经冷静下来的她只觉得幸好当初没头脑发热地放弃现有的一切跟他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