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赞同谁又有什么意义?身死之后难道这些人还能真把他的意见奉为圭臬?
不过自己的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如果他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意见,根本不会问这句话。所以薛鹭即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也好好的答了:“这是你的事,我不会多管的。个人有个人的罪孽,我没有什么遗憾,更没有什么牵挂。你自己看着办吧。”
竟是一点都不打算管,谁也不准备从薛开潮这里保下来。
大概即使是薛开潮都没有料到他这么放得下,好一阵之后才低低应了一声。
“父亲既然看得开,那我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我想叔父一定有些话想要借着父亲的口告诫我的,父亲还打算说吗?”薛开潮又问。
薛鸢这个人很擅长拐弯抹角,他也知道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和薛鹭说出来对侄子来说是不一样的。何况先前他会和薛开潮说那些话的时候就试探过,薛开潮并无摄政甚至登基的野心。这倒也罢了,在薛家人看来登不登基根本不要紧的,只要薛开潮还在这里,他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就算真的要更进一步,那也应该盯着另一块令牌,而不是皇位。
所以薛鸢大概是要借薛鹭来问薛开潮对李家的看法了。
不过他是要失望的。薛鹭只是摇头:“那都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精力去管了。你需得知道,我不是把薛家交给了你,而是把令牌,令主之位交给了你。无论要如何处置,你只要不负令牌,不负开国之时大家的初衷,不负你的道就好了。至于我如何,薛家如何……都是微末。”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几乎是等于让薛开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于,薛鹭可能已经猜到薛开潮想做什么了。他是真的不想参与,更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任何事。
这些年来其实薛鹭已经在极力的远离人世,大概是真的恨活着吧。
他们夫妻情笃,其实外人包括薛开潮,都是没法质疑的,即使一个死了一个活着。
薛开潮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薛鹭却忽然想起一件东西,亲自站起身在房中柜子上拿下来,递给薛开潮:“这件东西我想也没有什么用,不过给你留念却是很好的,拿去吧。”
那是一个不及成人小臂长的匣子,也不宽,薛开潮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居然有些动容:“这……”
薛鹭摇头,不让他说下去了:“本来就应该给你的。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也没有给你什么,往后就更不可能了。这个东西给你,你要留念也好,要送人也好,都有用场。将来我死后,你如有不决事,可以为我守孝,你晓得应该怎么做。至于你师弟,我相信你能给他一条路走。他被我养在这里,聪明是很聪明,却没有经历过人心世情,对你来说是很合用的。”
说着居然勉强笑了:“我看,你就喜欢这样的人,对他也不会差的。”
薛开潮居然无话可说,片刻后冷哼一声:“父亲足不出户,倒是什么都看得清楚。”
所谓喜欢这样的人,一定是指舒君了。
这对父子长久的生疏,谈起这种事反而都没有多少话说。薛鹭想了想,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多说了一句:“你在情爱上不像我,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岿然不动,就不会受伤。”
薛开潮微微挑眉,答道:“情深似海,也不是只有父亲你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