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开玩笑,薛开潮也就只看了一眼,道:“我还没有答应你去。”
舒君脸色一变,忍不住有些委屈:“道理主君都明白,究竟为何不愿意呢?”
薛开潮静静道:“你以杀手的身份与他们来往交际,如今你也知道几路义军之间势必爆发冲突,那么,你以为他们求你出面,是想要你做什么?你既然要打通门路,必然要让他们深信你与法殿有所来往,却不能将自己本来的身份,现在的身份据实以告,只有暗示罢了。他们自然不会忌惮我,则你大约也只会是他们的客卿。你还要问我为何不愿意吗?”
这么长一段话,舒君听完之后已经且羞且惭,居然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薛开潮,呐呐无言,好一阵才抬手去扯他的袖子,柔声细语,重新拾起自己那一套话:“我也不会有事的。他们军中的风波,难道我还摆不平么?何况虽然我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却是知道的。我怎么会以身犯险?倘若有我不能应付的事,旁人不知,我却是有人相助的。你又何必过于忧心?”
见薛开潮面色稍缓,眸光更是一闪,舒君立刻紧跟上继续求情,好好一个替薛开潮解决忧患的好主意,硬是被弄得好像他要求薛开潮什么,偏偏两人都不觉得不对,只听舒君越说越像是撒娇:“何况我这一去,自然不是要常驻他们那里,事情若是顺利,短则数月,长也长不过两三……一年……”
他见一说到两三年薛开潮立刻看过来,急忙改口,又画下大饼:“何况若是不顺利,咱们又何必白费力气?我自然是即刻就回来了,再不会骗你,你就让我去吧!”
话说到最后,舒君忍不住脚跟离地晃悠起来,模样像极了跺脚撒娇。他倒是不会有意识的撒娇装乖的,薛开潮反而心软,已经差不多松口了。却不料舒君还怕不能说服他,于是低头期期艾艾吐出最后一句话:“何况我总该想想……结为道侣这件事。”
薛开潮倒是爱看他害羞的样子,于是故意追问:“怎么,你如此为难,是不愿意么?”
舒君立刻猛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出戏谑来,又低头含胸,两手一起拉着他的袖子,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怎么会不愿意的,只是……只是总该想想。”
一向都是主君,如今忽然要做夫君,也难怪舒君觉得不习惯,不可置信,转不过弯来。
他自然不愿意离了薛开潮,却很清楚目前自己这个身份,这条关系,是最适合办成此事的人。年轻人心中总有抱负,和薛开潮密不可分情情爱爱固然已经叫人沉溺不能脱身,但毕竟还想替他多做点什么。
正好这几日薛开潮有意无意提起道侣的事,让舒君吓得够呛。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这忽然放在面前烫手的长久寿命,更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薛开潮情愿将一切与自己共享的热情,第一反应就是逃开,冷静冷静。
倒是机缘凑巧,否则贼头子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轻易说动舒君出山。他信里写得十万火急,但舒君是当真不放在心上。他和贼头子之间一向是贼头子对他有所图谋,不过也确实有所助益。
薛开潮静默了一阵,没再多为难他:“也好。”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只是在心里想,他可没有答应舒君短则数月,长则一年的话。
难道舒君一去不归,他就真的安分等着吗?建立法殿,还要令主事必躬亲不成?薛开潮打算把六个侍女全部提做护法,从此之后也不算奴婢了,她们正好派上用场。
见他答应,舒君一张脸立刻明快起来,掩不住笑意,扑过来轻轻抱了他一下。
要还人情,舒君并不犯难。贼头子真正为难的是如何把和舒君的萍水相逢变成长久恩情。
要说他是除了舒君别无他法所以来求助,也未必如是。这些人心眼太多,舒君是敌不过,只凭着一点聪明连猜带蒙,看出意图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