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升前一段和陶蘅说这件事的时候,陶蘅原本以为是冯家的什么亲戚,风控部的工作时间是早十点到晚十点,唐升让她六点就放实习生下班,她原本没在意,本来实习生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复印文件、跑跑腿。
得知是这人是冯拓的女伴,陶蘅头疼了一下,很不愿意这种女生日日在她眼前转,便冷冷地从上到下打量了阮棠一遍,说:“工作时间早十点到晚十点,实习生也不能迟到早退。着装要求商务休闲风,可以涂口红,你这种妆太浓了,不行。”
阮棠“哦”了一声:“知道了,陶总,春节假期结束,我就去上班。”
“叫我陶蘅就行,我们这边从上到下都是叫名字。”
走出分会场,不明所以的阮棠照了照门外的镜子:“我的妆很浓吗?”
“浓什么,陶蘅他们整个部门都特别朴素,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哪有功夫捯饬自己,她看着严厉,其实人不错,有能力,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要嫌辛苦,到我办公室来?七哥带你吃吃喝喝。”
“我就去风控好了。”比起奉承冯熠的那些人,她反而比较喜欢陶总这种不看人下菜的。
冯熠结束应酬、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了。从九点钟开始,阮棠就抱着手机不停问他的车子开到哪儿了,得知他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阮棠立刻起身去找冯拓带来的厨子、央他做她要的那几样菜和点心。
片刻后,见她用托盘端着四样菜回来,冯拓说:“呦,你晚上也有再来一顿的习惯?那怎么瘦的?”
阮棠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响,看清进门的是冯熠,她欢呼一声,跳下高脚凳,奔了过去。
冯熠正疲惫,还没站稳看清,就被一只扑过来的脑斧紧紧抱住,阮棠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笑盈盈地仰头说:“辛苦啦,你肚子饿不饿?”
冯熠正想说“不饿”,又听到阮棠说:“七哥带来的厨子做菜好好吃,我刚刚让他做了四样我最喜欢的,你尝尝看。”
冯熠笑了下,改口道:“正好饿了。”
屋里人很多,他不习惯在人前太亲密,便把女朋友的手从脖子上捉了下来。
阮棠怕菜凉,拖着冯熠地手回到桌边,用小勺挖了一勺黑松露薯泥澳带递到他嘴边,冯熠非但不饿,还有轻微的恶心感,望着阮棠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由地吃了。
为了阻止女朋友继续喂食,冯熠接下她手中的小勺,说:“我自己吃。”
阮棠只当冯熠是习惯在人前端着,不肯秀恩爱,扁了扁嘴巴,低声吐槽了一句“假正经。”
两人挨得近,冯熠听到这句,嗤地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独身一人的冯拓看到这一幕,啧啧了一声:“棠棠刚刚扑向你的时候,跟宠物狗见到主人似的。”
巴巴的准备了好吃的,男朋友却不领情,阮棠正愤愤地自己吃,听到这句,不悦道:“谁是狗!”
“我就是打个比方,是好话,夸你可爱。他那么无聊,你喜欢他什么?”
阮棠吃了口牛油果豆腐,声音嗡嗡地说:“又好看又聪明又有钱,还不爱拈花惹草。”
看到阮棠的目光全程跟着冯熠打转,恨不得生出一根尾巴冲他摇,冯拓莫名地有点羡慕,也生出了正经谈场恋爱的心思,问阮棠:“我也算又聪明又有钱,要是不玩了,就只比冯熠差截腿差张脸,能遇到真心喜欢我的小姑娘吗?”
听到这句,冯熠笑着把阮棠说自己的话送给堂弟:“你对你自己的误会,可能有点大。”
正吃东西的阮棠夫唱妇随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冯拓不满道:“我帮你带了一天小孩,陪吃陪喝陪玩,一句好话都捞不着,你们俩吃饱了赶紧走。”
阮棠本就无意多留,匆匆吃了几口东西,就挥别冯拓,和男朋友手牵手地离开了。虽然跟冯拓在一起很有趣,但再好吃再好玩也比不上回房间啃她的牛肉干。
然而两人回房后,牛肉干不但避开她不让啃,洗过澡后还省略了亲亲抱抱举高高环节和某件事,直接躺到了床上,说:“有点累,今天早点睡。”
听到这话,阮棠怔了怔,结合他不吃自己准备的夜宵、不让自己抱和回避亲密,她生出了合理的怀疑。
沉沉睡去前,冯熠侧头看了眼女朋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生闷气,坐起身问:“怎么了?”
“你突然那么冷淡,好像不喜欢我了一样。”
冯熠哭笑不得的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感冒了,怕传染你。”
“你发烧了?”阮棠意外极了,“刚刚怎么不说?我叫医生来。”
“下午叫过了,也吃过药了,睡觉。”
“你下午就发烧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开七哥的车去找你……”阮棠蹬蹬蹬地跳下床,用温水打湿了一块湿巾搭在冯熠额头上,又套上外套,“我去找服务生要体温计和退烧药。”
“吃过药了。”
“那也要量体温的。”
阮棠出门拿到体温计,很快折了回来,要替冯熠量体温。冯熠生病时习惯安静的睡觉,捉住阮棠的手,说:“睡觉吧,不用折腾。”
阮棠拿起他额头上的湿巾,去洗手间打湿后,重新敷到了他的额头上,趴在床边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等到你退了烧再睡。”
小姑娘的好心他理解,但辛辛苦苦地不睡觉守在一边并不能使烧早些退,完全是浪费精力。
嘘寒问暖丝毫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从小到大,无论是生病或者遇上别的事儿,冯熠都从不说给周围的人听。
隔了五分钟,阮棠便拿起湿巾翻了个面,见冯熠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不等他再次催自己睡,她便笑盈盈地说:“我小时候发烧,我妈妈都一整夜不睡抱着我的,也从不给我贴退热贴,都是拿毛巾一遍遍地给我擦额头。”
“一夜不睡抱着你,病也不能好得更快一点,把自己也熬病了不是更不值。”
“生病了那么难受,一个人躺着没人关心多可怜。你小时候生病,阿姨都不陪着你的吗?”
他从小就寄宿,生病了有生活老师带去医院,妈妈接到老师的电话,最多来医院探望一下,不过有医生护士在,他妈妈本来也没必要浪费时间陪在一边。
“以后我要是结婚了,生病什么的,另一半也一定要等我退烧再睡,如果他一点都不担心地自己睡觉,我会伤心的。”
冯熠想说以后她病了,他一定陪在一边不睡觉,但他不需要,然而感冒药有催眠作用,不等去洗手间打湿湿巾的小姑娘回来,他就睡着了。
隔天一早,不到七点,冯熠就醒了,他刚一起身,最爱赖床的阮棠立刻跟着醒了。她揉了下眼睛,第一时间去摸冯熠的额头:“你昨晚两点多退烧的,现在好像又有点热。”
不等冯熠讲话,她就摸起手边的体温计甩了甩,搬起他的胳膊,示意他夹到腋下,自己跳下床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嘴边:“乖乖喝光。”
三分钟一到,阮棠拿出体温计对着光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地说:“36.9,不热欸。你怎么还不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