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很长,江恕,你不是我有能力抓住的人,你不要我了,我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就像除夕的那天夜里,他要是想走,她怎么求也没法求他留下来。
江恕良久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再过几天,我会从那里搬出去。”温凝还是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江恕紧了紧后槽牙,没来由的无力,他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她知道自己爱她罢了:“你宁愿住外面都不愿意住我的地方?”
温凝低着头没吭声,算是默认。
男人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将刚冲好还冒着热气的退烧冲剂放到她面前,板着脸冷冰冰的:“喝了!”
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走得最早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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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江恕出了房门直直下到一楼, 一路上神情凶煞, 途经的人见了纷纷吓得不敢靠近。
在听到温凝说要搬走之后, 他心头那股无名火迟迟无法褪去, 不是在恼她, 而是在气恨自己。
他皱着眉头,不敢去回想自己到底对她做了多少混蛋事, 让她如今变得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明明当初刚刚将她从那小村庄接走的时候, 她只听了自己毫无诚意的一句话, 便能死心塌地跟着他走。
那时候的温凝, 把对这个世界仅有的信任全数掏出来交到了他的手中, 放心踏实地把自己也一并交给了他, 只可惜到头来换来的同样是冷漠和抛弃。
从一出生,她就被家人抛弃,承受了这个世界最原始的伤害,后来哪怕被人收养,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爷爷想要保护她, 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学校被小朋友孤立,在家里被姐姐欺负数落,小姑娘努力学着乖巧懂事,换来的却是叔叔婶婶的谩骂殴打甚至送人,体会了第二次被抛弃的滋味。
以至于后来在后山小破屋里遇到了江恕,少年想要背背她, 她都担心自己破旧的衣裳将他弄脏,犹犹豫豫。
江恕被江家找到并带回小破屋的当天,温凝本是要来赴约,然而一连几日偷偷将饭菜带到后山的事被姐姐发现,并在自己爸妈面前告发,婶婶发了狠地打骂后,整整关了她三天,关了三天也饿了三天,村长叔叔发现的时候,小姑娘饿得都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后山的小破屋跑。
因为她的江恕哥哥还在等她,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更不知道,江恕哥哥早已飞往大洋彼岸。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她没再见过江恕。
小姑娘心里难受,然而却并没有哭,她不敢哭,哭了就会惹来打骂,哭了也没人心疼。
八岁的小女孩再一次尝到抛弃的滋味。
可是后来,十二年之后的再次相遇,她还是相信他,还是满怀希望地跟着他走,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是换来了半年的婚姻。
短暂又绝望。
该习惯的,她早就该习惯了。
如今她只不过是个胆小自卑没有安全感的小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让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了信心,她不信什么东西会永恒,不信自己会得到幸福,更不相信江恕会爱她很久。
曾经坚定勇敢的小姑娘,变得什么都不敢了。
所以哪怕离婚之后的好几次,面对江恕的靠近,她都有心软和心动,可是自我保护让她却步,一直都没敢再给他想要的答案。
江恕只不过才出了酒店大堂,屋外扑面而来的冷风一下吹回了他的理智。
他停下脚步,而后转身往回走,脚下生风。
最终还是回到了温凝的房前,守在门外,没敢进去。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小姑娘烧得脸颊异样的红,却还是觉得刺骨得冷,她环抱着自己,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小声抽泣,哭了一会儿,又拿起笔写题。
可不论怎么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江恕坐在身边耐心温柔地教她的画面,她本就烧得头疼,这会儿更是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卷子上,怎么收都收不住。
江恕在门外站了许久,后来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
屋里没人应声,江恕有些担心,手脚利索地开了门进去。
小姑娘枕着卷子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江恕走近时,就见那卷子湿得皱皱巴巴,小姑娘卷翘的羽睫上还挂着来不及干的眼泪珠子。
他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他将滚烫的小家伙抱回床上,耐心仔细地替她用毛巾一遍一遍擦拭身体。
半个多小时后之后,私人医生过来检查了情况,开了药。
江恕揽着她,小姑娘已经烧得迷迷糊糊,醒不过来,药也难喂。
男人不厌其烦,最后到底还是把药给喂完了。
大抵是药哭,又或者是梦里有梦见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温凝靠在他怀里,小嘴瘪着,眉头也皱着,可怜巴巴一张清瘦的脸,委屈得让江恕心疼到死。
她这一夜都睡不好,发烧反反复复,江恕更是没睡过,替她换冰袋擦手脚,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五点多钟,才堪堪哄她熟睡,烧了一夜的滚烫也终于褪去。
江恕将人抱在怀中,拧着眉头心事重重,他垂眸看着她,抬头时又盯着床头柜的那盒磁带瞧。
天微微亮时,他动作轻缓地将人塞回被窝里。
她昨夜拒绝的话说得明明白白,江恕担心她醒来见到自己,又要会受气,只能悄悄离开。
临走前还是没忍住,俯身吻了吻那温软苍白的嘴唇。
隔天一早,江恕接到了任天高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