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沉着眸点了个头:“把饭菜送到楼上。”
他吩咐完,回到房间将一身烟酒气的衣服换掉,而后来到母亲沈君仪的房间。
老妇人坐在沙发上,面朝着落地窗,安安静静看着不远处微微摇摆的树叶。
“妈。”他唤了她一声,拿着饭碗蹲到沈君仪面前,“饿不饿?还没吃吧?”
沈君仪高傲的下巴一扬:“不吃。”
“我要凝凝喂……”
沈君仪早年间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心智时好时坏,有时候任性得就像个小孩,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成熟。
江恕耐着性子舀了勺饭,上边搭配好肉和绿叶菜,吹好温度,喂到沈君仪嘴边。
沈君仪看都不看一眼,却忽然按住江恕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地问他:“小恕啊,你是不是又发臭脾气,把凝凝弄丢了呀……?”
“凝凝是小姑娘,容易受委屈,要好好保护的,你不能发臭脾气,你看妈妈就跟凝凝好……”
男人一怔,手中勺子掉回碗里,胸膛没来由得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好像把他的凝凝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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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让沈君仪吃了几口饭,徐妈稍作处理后,便陪着她睡下。
江恕从酒窖里带了瓶伏特加回客房,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快将这酒的味道融进血液里,可好像越喝越清醒。
越喝越想她。
冰飘花镯礼盒端端正正摆放在客房的梳妆台上,江恕仰头灌了口酒,小心翼翼从盒里将镯子取出来。
镯子上被先前的主人细心地缠上好看的绸缎丝带,给镯子增添了不少点缀,不仔细看压根瞧不出来镯子原先被摔碎过。
这东西当初本想拍回来送她,可没来得及送出手,就被他无所谓地摔碎。
后来听徐妈说,那天他飞去国外之后,温凝熬了几个大夜,修修补补费了不少精力才把镯子修得漂亮起来。
原以为她是心疼自己还未收到的贵重礼物,后来听她一说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压根儿没觉得她丈夫会买这种贵重的东西送她。
最后还是以扔了可惜的理由,才兜兜转转到了她手上。
可哪怕是这样一个已经碎了的,不值钱的东西,小姑娘都宝贝得紧。
那天他回家的时候,正巧听见江檬檬和温凝在说小姐妹间的私房话。
江檬檬打趣她好养活,一个破镯子就哄得死心塌地。
小姑娘当时笑眯眯的表情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看着镯子的眼神里都爱意难掩,心满意足地说:“这是你哥哥第一回 送我礼物呢。”
江恕心里紧的发慌,烈酒穿肠,偏头瞧了眼外面的天,今夜仍旧是无法入睡的一夜。
他索性起身披了件黑色风衣,出门叫上司机,重新将他送到温凝家楼下。
他犹豫地走进漆黑的老旧居民楼,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他记得温凝胆子小,怕黑得很,虽嘴上没和他撒过娇,可他能感觉得到每当到夜晚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会更黏自己一些。
江恕没法想象她每天上完夜班回来,是如何独自一人走完这漆黑的楼道。
走到楼顶时,温凝的房内没有光,显然已经睡下。
江恕站在她窗外安安静静抽了一整包烟,随后下楼寻了几条街,才在这杂屋错落的小地方买回十几个灯泡。
老式旧楼没有电梯,男人耐着性子将灯泡一层层换好。
从一楼到十三楼,摸着黑,一夜无眠。
他希望至少他的小姑娘回家的时候,能有一束暖洋洋的光迎接,就像从前她在御乾湾为他留灯,日日守他回来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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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定了六点的闹钟,第二天一早闹钟只响了一声,她便乖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洗漱之后背上包出门,正要把门关上时,看见门把手处挂了袋热乎乎的早餐。
小姑娘没多想,只以为是谁放错了,忙挂回去。
江恕在她屋外坐了一夜,一直到早上买完早餐回来,都没有离开。
小姑娘走得急,没发现他。
男人注视着她跑到一楼,眸色深谙地睨着她上了辆灰色跑车。
江恕紧了紧后槽牙,手心下意识握成了拳。
跑车里,温凝微喘|着气:“抱歉,我是不是迟到了?”
周自衡温润地笑了笑:“没有,我来早了,早餐吃了吗?”
温凝摇摇头:“没有,我不用吃早餐——”
她话音刚落,周自衡的手机便适时响起。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起来。
温凝瞧瞧他:“你怎么不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