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笑眯眯地对她说:“学妹啊, 你看这里人这么多, 你们活动室肯定放不下了。正好咱们学校的礼堂还空着, 干脆就让守夜人先生在礼堂开讲座好了。你说呢,学妹?”
何静雯:……妈的被算计了!
于是他们文学社的私人讲座就这样莫名其妙变成了在礼堂召开的公共讲座,听众来自北平各大高校, 不知道还以为是各大高校私下搞大串联呢!
……
……
敲定了讲座的地点,何静雯看了眼腕表, 现在已经八点一刻了!她和先生约好九点在学校门口碰头
她连忙拉着副社长王博文就向校门口跑去了。
时间就在焦急的等待中一点一点过去了。黄包车来了一趟又一趟,电车也来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满心期待地向下车的人看去,只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她没有见过守夜人,但是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下车的那些人里没有他。
守夜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虽然在心里想了很多次,但是还是说不上来。
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如果守夜人出现了,她一定就能认出来他。
在太阳已经升到树梢时,又一班电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在汹涌的下车人潮中,一个穿着淡灰色中山装的少年就这样触不及防映入她的眼帘。
即便是以何静雯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少年的长相都尤为出色。少年皮肤白皙,凤眸直鼻薄唇,眸光清正温润,嘴角微微上调,看起来斯文俊秀,温文尔雅,是那种典型的书卷气很浓的清派读书人长相。
他腰挺的很直,步履不疾不徐向她走来,浅灰色的中山装穿在他的身上,给他增了几分端庄肃穆,让人不敢生出调笑戏弄的心思。
是他了!
这就是守夜人!
何静雯兴奋地跑了上去,笃定开口问道:“您就是守夜人先生吧?”
少年浅笑着点了点头,温声回答:“我是,您是文学社的何静雯社长?”
何静雯兴奋点头,并把副社长介绍给了乐景:“这是王博文,是我们文学社的副社长。”
王博文脸都红了,他闷头给乐景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微微发颤:“先生好!”
乐景被这副大礼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大家年纪差不多,就平辈相交好了,不必如此拘礼。”
“这可不行。”王博文认真地反驳道:“达者为师,您年纪虽轻,但就学识而言足以做我们的老师了!我们在您面前当然要执弟子礼了!”
乐景没想到王博文小小年纪,说话办事却像个老学究一般迂腐。可是见身为社长的何静雯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他就放下此事不提了。
路上,何静雯颇为不好意思地告诉了乐景讲座改地点的事情。
听到地点在学校礼堂时,乐景就挑起了眉毛。待何静雯告诉他听众为一个礼堂的人时,乐景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了。待何静雯告诉他听众分别是来自北平各高校的大学生时,乐景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讲真,乐景之所以答应这次的讲座,就是因为何静雯之前在信上说这只是一个文学社内部的小型交流会,所以他才过来了。可是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礼堂大演讲。
何静雯也很尴尬,同时也对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有些怨念:“先生就说自己想说的,如果有人问些无聊的问题,您就别搭理他们。”
“我明白的。”
乐景在心里叹了口气。
尽管在礼堂里进行演讲非他本意,但是等下他站到礼堂正中央,接受无数道目光洗礼时也不会怂就是了。
……
……
傅柯茂紧张地坐在礼堂前排,紧紧盯着空无一人的礼台。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会有一个多么惊才绝艳的天才踏上礼台。
身后飘来几声窃窃私语的议论。
“嗬,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儿!”
“守夜人能写出《畜生道》这般疯言疯语就足以看出他张狂的性格了。会有这么大的派头一点也不奇怪。”
“哼!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罢了!等下看我怎么狠狠驳斥他,让他哑口无言。”
“对!孔方兄等下给他点颜色……”
傅柯茂眉头拧成死疙瘩,彻底听不下去了,回头冷声插入了话题:“敢问两位兄台,守夜人在《畜生道》里写的有哪里不对吗?!在背后非议他人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两人诧异的停下了交流,一名穿着中法大学校服的平头男生轻蔑一笑,“听你这话,你也是那守夜人的旗下走狗?”
另一个男生同样穿着中法大学校服,也讥笑道:“君子还是非礼勿听呢,你这样偷听我们说话,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吧?”
走狗?
偷听讲话?
傅二少被气笑了,他还没发脾气呢,这两位倒是开始对他进行辱骂起来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柯茂歪眉斜眼,冷嘲热讽道:“呵,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嫉妒守夜人先生罢了!先生未及弱冠就能写出这般优秀的作品,两位能吗?今人只知守夜人而不知你们两位,你们这两个无名小卒也配非议先生?我呸!”
当下这两位男生就被他臊了个面红耳赤,想出言反驳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就在这时,一名女生走到了礼台正中央,大声说道:“今天,我们北京大学文学社请来了《畜生道》的作者,守夜人先生来给我们开讲座,大家掌声欢迎!”
在一阵震天的掌声中,一名穿着中山装的少年人慢慢走上了礼台正中央。他面对山呼海啸的掌声轻轻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等掌声平息后才开口说道:“大家好啊,我是守夜人。”
刚刚平息下来的掌声又再次有了要把整间礼堂掀翻的趋势。
乐景伸出手往下压了压,收到他的暗示,礼堂内的掌声慢慢平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