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后遣去两位查赈的官员,第一位被收买了,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第二位刚正不阿,于是被杀害了,天高皇帝远,没有任何证据,元璟帝根本治不了他们的罪。
所以,元璟帝很想亲自过去,一是舍身处地的体会一番民生之艰难,亲自宽慰受灾灾民,安了他大秦子民的心;二是为了将那些贪官污吏连根拔起,他亲手惩治了他们,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三是实地考察一番秦河水患的缘由,灾民的实际境况,好防范以后的水患于未然,毕竟百闻不如一见。
可他想得很美好,却踏不出这皇宫一步。
元璟帝心中烦得很,这一烦,他就想到了姜菀。
“小宝子,摆驾玉粹轩!”元璟帝冷声说道。
小宝子殷勤地应了一声:“皇上这是要去探望菀小主的伤势?”
元璟帝冷冷地睨了小宝子一眼,让小宝子直想扇自己的耳光,他多这个嘴干嘛呀!
元璟帝板着脸说道:“朕只是心里不痛快,去骂骂姜菀发泄一通罢了,朕才不是去探望她。”
“是是是,皇上说的都对。”小宝子连忙点头应是,为元璟帝打点一番,准备摆驾玉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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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粹轩。
姜菀一夜都未睡好,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小宽子的事儿,她对朋友向来仗义,朋友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是以她想了一夜,还是不明白小宽子怎就如此冲动。
小宽子是为了夏小仪进的宫,可两人之前并不相识。
夏小仪的父亲是昌州知府,她是从昌州过来的,不过在小宽子的客栈里头歇了两天脚,可小宽子却对她一见钟情,误了终身。
小宽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在他不经意间瞥见夏小仪面纱下的绝美容颜时,惊为天人,而夏小仪终日以泪洗面,让小宽子更是心疼。
他知道宫中明流暗涌,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了性命,而夏小仪那么单纯温柔的性子,进了宫铁定自身难保。
在夏小仪温柔地对着小宽子说了几句话,笑了几声,夸了他几句之后,小宽子义无反顾地决定,进宫保护好夏小仪,让她即便在宫闱深深的皇宫之中,也依旧活得开心而简单。
反正小宽子是个孤儿,也无旁的亲人,也无甚的好友,所以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他就报名轻轻松松进了宫。
小宽子自诩聪明伶俐会来事儿,在客栈多刁的客人都伺候过,却没想到皇宫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姜菀受了伤,已经免了请安等一类需要出去走动的事宜。
洗漱一番后,姜菀开始在小宽子的伺候下用早膳,自小宽子来了,姜菀身边总算多了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伺候,清梨也轻松了不少,比如晚上值了夜后就可以回屋休息,不必再伺候着姜菀用早膳了。
姜菀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虾饺,一口咬下,鲜甜的汤汁四溢,满嘴留香。
她只用了两个,便开始用帕子拭嘴,把剩下的菱粉桂花糖糕、鸡油卷儿、玉米酥、冰糖银耳甜汤都赏给了小宽子。
小宽子和姜菀的另一重身份熟得很,经过一晚上的自我暗示之后,他和姜菀之间也没那么拘谨了,笑着端起那些碗碟,大块朵颐起来。
姜菀轻笑着看着他,这孩子才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是该多吃点。
也都怪他年纪小,居然如此冲动行事就进了宫,只怕在他看来,做不做太监都无所谓,没什么旁的影响呢?
姜菀轻叹了一口气,乌黑的长睫毛扑簌,抖落了一丝无奈:“小宽子,你可后悔进了宫?”
小宽子摇摇头,眼底清明得很:“后悔也没用,而且如今到了菀姐姐这宫里,吃得饱,住得好,我觉得比宫外还好些呢!”
“你可见过那夏小仪?”姜菀对于夏小仪的印象也有些模糊,只记得她样貌还错住在淑妃的宫中,不喜说话,平日里的存在感很低。
小宽子面对这一桌子美味佳肴的情绪依旧低落起来:“远远见过两次,她似乎过得很不开心,眉宇间都是愁意。”
“……”姜菀看小宽子这模样明显更加伤心,大抵是夏小仪落一滴泪,他要难受上好几个月的程度了。
姜菀摇摇头,真不知这情为何物,为何世间这么多人都愿生死相许。
小宽子和夏小仪之间的故事,小宽子并未愿意细说,但姜菀知道,肯定不是寥寥几语就能概括的,不然小宽子也不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了。
但姜菀还是仗义地拍了拍小宽子的肩膀:“小宽子,放心吧!一有机会,我就把你送到夏小仪身边,让你待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菀姐姐,谢谢你!”小宽子笑得眯着眼,虽然无言大侠穿了一身女装,美得惊天动地,但心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皇上驾到!”院里传来尖细的传报声,小宽子连忙擦干净嘴角的油沫子,装模作样的开始收拾梨花木雕方桌上的碗碟茶盏。
元璟帝已经阔步走了进来,姜菀和小宽子连忙行礼问安。
元璟帝淡淡的瞥了小宽子一眼,而后命令道:“下去吧。”
小宽子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桌子,很快便退下了,一看就是个机警伶俐的奴才。
姜菀则上前抬起肌骨莹彻的小脸,一双美眸摄人心魄的好看,笑得如同夜里皎皎的月牙,清丽又动人。
“皇上,您来看望臣妾了?”姜菀正准备迎过去,却被元璟帝直接推到了榻上,整个人重心一偏,倒了下去仰卧在床上,正对上元璟帝深邃而内敛的眸子,深沉不知其意。
姜菀神色有些慌乱捂住衣襟:“皇上,如今还是白日,不可以……”
元璟帝十分不屑地看她一眼:“你想哪里去了?你就是脱光了躺在朕的面前,朕也懒得碰你一下。”
“……”姜菀只敢在心里冷哼一声。
“朕警告你,好好在榻上待着,在你腿好之前,不许再在屋里走动,要是扯动了伤口,朕就罚你禁闭抄书!”
“皇上,臣妾的伤口很快便好了,不打紧的,那郁雪膏可厉害了!涂了一晚就结痂了,多亏皇上捡到那药膏呢!”
元璟帝冷厉的脸色微动,最后闪过一丝不自然地说道:“是吗?那让朕检查一番你的伤口。”
姜菀哪里敢让元璟帝检查,这一检查不就发现她受伤的腿与昨儿夜里不一致么?
姜菀连忙岔开话题:“皇上,臣妾看您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
“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