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阮澜蹙着眉,凑到陆追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就算咱们家再穷,也不能打劫啊。”
她神态悲痛,幸好自己让阿追住了下来,不然这么个中二少年就要踏上犯罪的道路了啊!
陆追侧头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打劫?”
她是怎么就觉得自己是要打劫别人?
阮澜吞了下口水:“你不是……”
陆追冷笑一声:“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阮澜抿了下嘴——原来不是这个意思?
得到这答复之后,她再看向陆追便多了几分肯定——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伙计!没想到遭到那么大的打击之后还能与人为善。这么一看,就连中二期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但接着,她摸了下自己的胳膊,问道:“方才是不是你掐我来着?”
陆追愣住:“我掐你作甚?”
他这么无辜的模样,倒弄得阮澜觉得自己多心了。也是,阿追掐自己干嘛?
可是那疼……
她撸起袖子看了一眼,上面红了一块,现在还隐隐约约疼着呢。因着她皮肤娇嫩,这一块红便被衬的十分触目。
陆追见状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用力大了些。可那家毕竟是阮澜的家,自己做不得主。更何况若是自己提出邀约,总是显得有些刻意,这才借了阮澜的口。
他想着,伸手将阮澜的袖子拉了下来,低声说道:“那边都是人,小心些。”
隔着袖子,他轻轻的给阮澜揉了几下,说道:“下次不要坐牛车了,车上木板不平,难免会被挤压到。”
阮澜冲他呲了下牙:“难道走着去大舆镇不成?这都是小问题。”
陆追低头看着她的衣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只是你,太不警惕了。”
“嗯?我什么?”阮澜问道。
陆追再抬起头,转身朝着牛车走去:“没什么。”
之前探访那几家瓷器店他便已经知道了,红釉瓷数量稀少,定然不是那掌柜给的价格。但再返回去也毫无意义,对方矢口否认也拿他没得办法,下次多注意一些便是了。
但有一点陆追心里有数,他听那掌柜所言阮家和齐家之事便能得出个结论,阮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表面原因是民间白瓷和上贡的白瓷过于相似。
但想想也知道,宫里的人会知道民间百姓用的白瓷是什么模样吗?百姓会知道宫里用的是什么样的白瓷吗?
既然都不知,这话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只要看阮家败落是谁受益最多便知。
是齐家。
阮家败落的根本原因是将制瓷的工艺到处传。这举侵害了同是造瓷的齐家利益,这才想法子整治阮家。但阮家根深业大,若只是传言并不至于如此,但瓷窑的那场火起的时间刚好又过于蹊跷,这才将阮家逼到了绝境。
做此事的人想来对阮钧的性格十分了解,才会一步一步的引导至此。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多年的敌人。
所以,也是齐家。
阮澜在这时候追上了陆追,她靠着肩膀的那侧头发凌乱,显得又可爱又好笑。
陆追嘴角勾了一下——不要你变得警惕起来,这样就很好。在我离开之后再变得聪明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阮澜:今日你掐我,他日莫后悔!
第三十三章
在穿过来之前, 阮澜一直认为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
夜里无所事事的时候要么对着星空发呆, 思考关于人生关于宇宙的哲思,所以才出了诸子百家, 所以才有了《山海经》《子不语》这些充满想象力的东西;要么就是忙着造人, 身体力行种族繁殖大业。
当然, 这只是她异想天开的想法。
如今身处其中, 她才发现夜里也是挺忙碌的, 比如说这勤勤恳恳开夜车的牛车车夫,比如说这一车昏昏欲睡的乘客,比如说自己眼前还在和闵先生装模作样谈天说地的陆追。
牛车终于停在了刘家村外的驿站, 陆追先下了车,态度恭敬的扶了闵先生下车。
这一路上, 他同闵先生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有憧憬之情, 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
阮澜听了听两人聊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典籍上的说法。她虽然因为家世原因有些接触,在现代也算是知道不少, 可放在古代这里就有点不够看了。她听得稀里糊涂昏昏欲睡,最后又倒在陆追肩上睡了过去, 临到村子的时候陆追才将她叫起来。
阮澜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阿追至少和别人学些东西。他正是应该上进的年纪,但阮澜问过他好几次要不要去村里的私塾,他都不肯。如今见些世面也是好的, 开阔眼界,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阮澜抬头对着星空嗟叹一声:没当过妈却提早操上了老母亲的心,人生不易啊。
她这样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陆追的一声低唤拉回了现实。
“下来了。”陆追说道。
阮澜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的那只手,少年的双眼在月光之下熠熠发光,比天上的星还要晶莹剔透。可就是这样美丽的星,却被若有若无的阴霾挡住,只留了一丝在外,让人得以窥见里面的天光。
阮澜伸出手去,轻轻的搭在陆追手上。
他握紧了,拉着她从牛车上下来,拉着她到了自己身旁。
这一瞬间,阮澜有点恍惚,竟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倘若原主还在,遇见了阿追,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陆追带着闵诏朝阮家小院走去,阮澜在一旁跟着,沉默不语。
也不对,原主明显是心悦秦逸的,就算家里来了个长成这样的,秦逸也不是丑到极限,又和原主青梅竹马长大,阿追也介入不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