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放一万个心。”
范成斌听到阮安乐呵的声音,却不大相信,他还是从门缝里塞进去两块银元。
阮安稳稳当当地用食指和拇指夹着那两块银元,然后把两块银元交到身边的阮秀手里,让她拿着可别掉了。
阮秀以为拿了二姐夫的两个银元,弟弟阮安就要给范成斌开门了。没想到阮安却不老实,硬是问范成斌又要了两次钱,加起来六块银元才把门闩抽了,放范成斌进来。
但这还没有完,范成斌一进来,又被一堆没有讨到钱的孩子们抱住了腿,他们涎着脸管范成斌要喜钱。
范成斌早就有准备,一把扯下裤腰带上拴着的钱袋子,从里头掏出来两把铜元洒了出去。
铜钱在泥泞的地上乱滚,那些抱住他腿的孩子们咋呼着散开捡钱去了,范成斌就笑着大踏步往阮家堂屋走。
阮秀跟弟弟赚的外快很快就被他们娘没收了,说小孩子拿钱没用,家里有吃有喝,又给他们做了新衣裳。
这个时代别说农村了,就是城里,一般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是没有零花钱的。或者说大人们的脑袋里面就没有零花钱这个概念,就像阮秀她娘说的,家里供给孩子们吃穿,拿钱去没用,又或者说拿钱去花了就是糟蹋。
阮秀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那些捡铜钱的孩子们,他们捡着的铜钱在大人的眼里算是小钱,可以拿去买几块糖块,大人们就不会没收那钱了。
阮安撅了嘴说了句早知道就不该费力讨姐夫的红包了,到头来一个铜钱都落不下。有村里的男孩子拉他去放捡着的鞭炮,他也就不抱怨了,笑嘻嘻地跟着去了。
阮秀看了看堂屋里坐着,正在跟父母还有祖父母说话的二姐夫,厨房里进进出出的二婶,以及东屋和西屋里头待客的大哥和大嫂,寻思去哪里混打发时间。
想了想,她还是去了东屋,东屋里头坐着村子里还有她娘的娘家以及大嫂娘家的女客们。
她一进去,就有女客招呼她过去坐,还有人称赞阮家的女儿都长得漂亮,这里面尤其以黄家的黄刘氏和程家的程罗氏最热情。
阮秀也满了十五岁,到了说亲的年纪,又因为她长得漂亮,村子里面自然有后生惦记她。
被阮秀讨厌的黄大龙就是其中之一。
黄家说起来算是东河村的富户,比阮家的钱多,田多,房子修得更好。
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条件,阮秀就算是个穿越者也没理由看不上,毕竟阮秀穿过来两年也认命了,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村姑,没想到要进城去当女强人,只想到年纪了在周围知根知底的人家里头选一个可靠的人结婚生子,过安稳日子。
可阮秀却觉得黄大龙这个人不可靠,因为黄家的条件好,所以黄大龙一早就放出话说,他非漂亮的姑娘不娶。阮秀听了就觉得这个黄大龙好色,而好色的男人她当然不想嫁。
东河村里最漂亮的两个姑娘都出在阮家,黄大龙瞧上了比他小两岁的阮秀,没瞧上比他小一岁的阮菱。
黄大龙的弟弟黄二龙瞧上了比他大一岁的阮菱,可阮菱却瞧不上他。
黄家两兄弟各自随了他们父母的长相,黄大龙生得白面书生一样,秀眉细眼,像他阿娘。
黄二龙生得膀大腰圆,粗眉粗眼,其貌不扬,一眼看过去,比村里的糙汉子还要糙汉子,像他阿爹。
要不是现在天冷,外面下着小雪,阮秀回不了她跟姐姐共有的闺房,她是不会到这间屋里来的。只因为这间屋子里有黄大龙的娘黄刘氏。
黄刘氏对于大儿子黄大龙的心思当然也清楚,所以一心想帮着儿子达成心愿。每次见到阮秀,就像是看见了准儿媳一样,说话透着亲热。
偏偏阮秀对这个黄刘氏不感冒,总是淡淡的应付几句就算完。
阮家隔壁的程家的程罗氏目下有两个想要找媳妇的儿子,她当然也打上了阮秀的主意,所以见到阮秀后也是没话找话说。平时程家人跟阮家人结伴去赶集,她总是要买些针头线脑还有点心糖块送给阮秀。
阮秀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程罗氏的目的,但她却没有拒绝。
程家的两个儿子,在阮秀看来,总比黄大龙要好,她接受了程罗氏的好意,不过是希望黄刘氏知难而退,别老是往自己跟前,往阮家人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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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己做主
阮菱上了花轿,乐手吹吹打打,阮家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范家的迎亲队伍在细雪飞扬中远去。一直到听不到喜乐声,看不到长长的迎亲队伍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阮秀帮着她妈还有她嫂子去收拾碗盘,抬了几箩筐进厨房,烧了热水兑了凉水,坐在一根小板凳上,一个一个地洗。
来贺喜的客人们吃了正席酒都散了,包括那些一早来帮忙的女人们,厨房里就只剩下阮家的女人们还在忙碌。
为了操持阮菱的亲事,阮家人进了腊月就在忙碌,阮菱上了花轿,终于出嫁了,阮老爷子在内的阮家男人们吃了不少酒,都回屋去睡了。
阮家最小的男丁阮安照旧不晓得跑到哪里去玩了。
细雪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到阮家泥泞的院子里,就象是铺了一层盐。热闹的喧嚣退去之后,阮家一下子恢复了寂静,阮秀觉得有点儿落寞,但同时又挺轻松。
阮秀妈妈啰啰嗦嗦地絮叨,说范家今天要摆多少席,还说女儿最终能嫁给女婿运气不错。这下子她又松了担子,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小的,只要把阮秀和阮安的事情办了,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带带孙子过后半辈子了。
阮秀的大嫂俞桂花在一边烧火一边说小姑子阮秀长得漂亮,莫说别的村,就是这本村都有人惦记着,端看阮秀选谁了。
“没有她自己选的理,这姑娘家的亲事都是大人说了算。阿菱的亲事还不是我跟她阿爹去选的,你看看,阿菱多满意,今天上花轿我掐她,她都没怎么哭。”阮鲁氏把洗干净的碗盘叠起来,擦一擦额头的汗说。
“阿娘,我的亲事我要自己做主,我不喜欢的不嫁。”阮秀小声道,就算自己这话会招来阮鲁氏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可她还是要说。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可以容忍自己没出息发不了财,可是在选择结婚对象上,无论如何她想自己做主,不能由大人说了算。毕竟这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幸福,她不想让别人来决定她的幸福,包括这个身体的长辈。
果然阮鲁氏一听阮秀这样说就发火了,把一个已经洗好的碗扔进了木盆子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要飞是不是?你去问一问,这东河村里谁家的姑娘自己选婆家选女婿的?”
“谁说的没有,黄大龙他姑姑不是自己选的人吗?人家如今在城里不是过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