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张很大的石床上什么都没垫,要是直接躺上去,估计和睡在地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现在大灰狼先生身上很脏,还需要处理,如果有东西垫着也会弄脏。
阮秋秋咬了咬唇想了想,没再犹豫,十分艰难的把“昏”着的恶狼先生放到了石床上。
移动的过程中,阮秋秋还没彻底冻僵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大灰狼先生还受着伤的肩膀。
从她指腹传来冷冰冰的颗粒感,是同外头地上冰冷的雪差不多的温度。
阮秋秋愣了一秒,接着便有些惊恐——
莫非,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大灰狼先生的伤口就被冻到结冰了吗?怎么会那么快???
难道他从昏迷到现在这么短的工夫里就已经……
阮秋秋心底一惊,抖着手试探性的在恶狼先生的鼻尖下试了试,感受到他有些微弱的呼吸后,才又略略放下了心。
“还好……”阮秋秋松了一口气,声音略苦涩的自嘲着开玩笑,“还好还活着,不然人形这样,也没办法做成狼干……”
努力利透支体内仅存的一丝妖力艰难将伤口冻住的恶狼先生:“…………”
恶狼先生:“???”
狼干???
这个人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早知道他重伤,也看见了他残破不堪的身体,结果不仅不害怕不逃跑,反而还堂而皇之的入驻了他的领地。
就在他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或许真的同别的人类有什么不同的时候,她却想把他做成狼干……
大约是伤的太重,快要失去意识的渊诀已经没有办法分辨阮秋秋的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了。
他只觉得一团乱麻一般的心底更加烦躁了。
他觉得他应该后悔,但心底比那后悔的情绪更强烈的,却是一丝没有任何理由的悲凉和委屈。
因为这股莫名的情绪,他甚至没有去想阮秋秋一个人怎么会想要吃妖这种根本性的问题,整头狼都消沉阴郁了起来——
果然,她刚刚的脸红是他看错了。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是他想的太多,是他弄了许多自以为是的试探。
他早该明白,像他这样一头仿佛从出生起就被诅咒了的大灰狼,是不可能得到哪怕一丝一毫不怀恶意的温暖的。
从他幼时被扔下深渊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阮秋秋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会让石床上躺着的那头大灰狼瞬间心灰意冷。
她只是伸手摸了摸他那双冰凉凉的大手,还搓了搓。
内心麻木,打算一恢复点力气就把她杀掉的恶狼先生又一次因为阮秋秋的动作陷入了混乱的风暴——
为什么要搓他的手,莫非……
是在检查他这头狼妖的肉质么?
但这次,阮秋秋没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她短暂感受了一下大灰狼先生的体温,接着就将身上那件还算暖和的婚服脱了下来,盖在了浑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一块银灰色兽皮的恶狼先生身上。
“果然就算是妖,变成人形也是会冷的吧?”
听着她冷的发抖的声音里藏着的那一丝对妖族的新奇理解,渊诀只觉得不止疼到快要真的昏厥的脑袋更乱了,一颗心也更乱了。
他藏在她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婚服下的大掌一点一点的收紧,就连表情也愈发狰狞了。
阮秋秋还以为他疼的快要不行了,想着赶紧把她落在山洞外的东西都拿进来,然后生个火,给恶狼先生处理伤口。
——刚刚她简单扫了一眼恶狼先生的山洞,好像没看到这头单身孤狼的洞穴里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要是她的带来的那些少的可怜的“嫁妆”也被野兽叼走了,那他们一人一狼干脆就在这个才刚刚开始的冬季躺着等死算了。
但她走了整整快两天,脚底踩着的兽皮已经烂了,腿很酸痛。
阮秋秋仓促之间,一个不留神,就被拐弯处的一块小石头绊了一跤,有些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耳畔传来重重的落地声和倒吸凉气的抽痛声,用光了所有妖识的渊诀先生忍着浑身剧痛,下意识睁开了狭长的双眼,想看看那个一直让人心烦意乱的人族雌性有没有磕到头摔得更傻了还是直接摔死了不用他动手了。
可是,长长的睫毛只是带起微弱的气流。
那些深不见底的黑暗落进他灰蓝色的眼底,连同冰冷的空气一起,认真的提醒他——
他已经看不见了啊。
大灰狼先生第一次觉得,失明是一件这么不好的事情。
他心口愈发烦闷,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焦急的试着调动破碎的妖核边仅存的妖力的时候,阮秋秋已经爬起来了。
“呼,差点磕到头。”阮秋秋揉了揉重重撞在地上的肩膀,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疼,踉跄着抓紧时间往外跑,只在有些空旷的山洞里,留下了一串略显凌乱的脚步。
……
幸亏阮秋秋没耽误多少时间,她刚踉跄着从山洞里出来,就看到她散落在雪地上的那个兽皮袋半开着,有一只体型不大、又丑兮兮的鸟类正在用力啄一块漏出来的肉干。
除此之外,天空中有几只体型不大的鸟正盘旋着,但似乎略有忌惮,没有直接俯冲下来叼走兽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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