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的思绪混乱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起罗炎的叮嘱,想起老先生递给他的数学试卷,想起云公馆外惨烈的黄昏,最后想到他的小熊,和他一样浸泡在水里,非常可怜。
他怕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害怕,只是无助地流着泪水,在热水的安抚下缩成一团。
萧问水的声音有着微微的嘶哑,但是仍然平静:“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你参与进来,只会给我添麻烦。这次我让你过来了,是因为你坚持这样做,现在你知道这种事到底有多危险。生活不是拍电影,云秋。”
他知道那天的会面,他知道他的行程,见到的每一个人,因此能够布下天罗地网。
他在监控里看见了漂亮的少年无助地站在那里,而他的手机一遍遍地弹出来电提示,他没有接。
他要他见到那个人,以此来掰正他随时随地控制不住散发的、无用的善良和天真。萧衡会是云秋接触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然后他是第二个。
云秋坐在浴缸里,把自己浸入水中,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小声地,喃喃地重复着:“你不许骂我,你可怕。”
他不是什么好人,萧问水一直在告诉他。
萧问水笑了起来,仍然很平静,像是早预料到一个赌气撒娇的孩子会做的事情,对此产生的一点无奈和纵容:“现在知道怕我了?”
“怕我也没关系,你迟早都会知道我是什么人。”
萧问水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云秋,从你小时候起我就讨厌你,因为那个时候,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胆小,自私,骄横,欺软怕硬,做事冲动。如果这些天你要问我,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是真的。”
云秋的眼泪已经冒了出来,他大叫出声:“你不许说!你不许说!不许骂我!”但是他越是反抗,萧问水的口吻就越是平静,连他要跳出浴缸捶打他都无法动摇。
这是对他的宣判,对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等待的最终判决。
是云秋不想听的判决。
那些厌恶和恶意是给他的,那些爱与宠溺是梦中泡影。
萧问水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凭一个电话能知道他哭了,自然也知道他前几天的恍惚和疼痛是因为什么,知道他不合时宜的急切讨好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他发过高烧,去过云公馆,在孤独的输液床上梦见过往。
云秋哭得声音都嘶哑了,他接近崩溃地哭喊着:“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跟你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