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哥得到了巨大的荣誉与财富,自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眼红。杨长帆本意只是搞回一些高产好种的农作物,却不想冥冥之中掀起了某种热潮。
人类的欲望也许是罪恶的,龌龊的,但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因为欲望而互相残杀尔虞我诈,也因为欲望而开疆拓土,奋勇向前。
而徽王府,就是一个完全解除限制的欲望大舞台,并非杨长帆轻于法纪,只因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疯狂,敢于冒险的野心家吃遍天下。一个商人吃到徽王府三大港贸易的甜头,就会有十个商人前赴后继,也许其中不乏卑鄙龌龊恶贯满盈之徒,也许他们发的横财遭人嫉恨诟病,但他们也确确实实推动了这个时代。
明廷海禁,造船严格管控,在这迅速膨胀的海洋贸易中,苔湾造船坊也成为了一大火热的地方,购船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下一年,不少急迫的商人甚至高价插队,或者亲自运来木材只求快速完工。
每天都有崭新的货船出坊,每天都有满怀期望的商人入海,小小的半个南洋,眼看已经装不下他们了。看到了迪哥的一夜暴富,自然有不少人耐不住性子,频频拜访迪哥,只求他再出东洋,自己能跟着跑一圈,熟悉航线与季风,免得自己没头苍蝇乱撞。
迪哥本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但这么多人天天上门来求实在让他活不下去,外加每位求航路的人都以重金叩门,无奈之下,只好定下了二出东洋的时间,并且定下来者船票价格,每人五百两,跟船每船两千两。
迪哥狮子大开口,这又引得商人们不满,一时之间,不断有人告状,此人居功自傲,撇开徽王府大发横财云云。
消息传到杨长帆耳朵里,杨长帆则请迪哥共进晚餐,不是批判他也不是劝说他,而是这一切的需求与收益,刚刚好可以应运而生搞出新东西了。
名义上,这是一次无关公事的私人晚宴,两家人的聚会,迪哥携妻子赴会,这边则是杨长帆一大家子。
杨府院中,聘来的土著当场烧烤,九州倭人厨子手捏寿司,浙江厨子烧醋鱼,广东厨子煲汤,南洋的厨子搞咖喱,甚至还有葡萄牙厨子端上甜点,可谓是一场四海盛宴。
杨府奢华之至,杨长帆也从不掩饰这一点,在这个时代,你的财富越多,说服力才越大。
迪哥夫妻也才算是大开眼界。从前本地的总督、主教就是他们见过最奢侈的人,一顿大餐也不过一两个厨子几菜几汤,杨府这一晚却是大大小小菜色十余道,不谈厨子的来路成本,单是用到的食材配料,怕是就要百余两。
杨府人却见怪不怪,杨必归杨乐捡着顺口的抢,两位大肚子的妈妈一面劝孩子不要挑食,一面看着满桌饕餮,又因有孕在身不敢乱张口。
迪哥虽然不敢在船主面前狂妄,但在杨必归杨乐的逼迫下,还是不得不大谈东航见闻,讲述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应该如何跟着季风走,灵活改变航线,如何避开风雨,如何隔离传染病,如何对付老鼠,讲述彼岸那个更加疯狂的城市。
晚宴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迪哥送上从东岸搞来的雪茄请杨长帆共享,沙加路当年的雪茄杨长帆是拒绝的,这次倒是没有,商量事的时候手上总要有个东西。
杨府后花园小亭中,竹椅上,杨长帆抿着雪茄,向迪哥提出了这个概念。
“公司。”
“什么?”
“公司,公家的公,布政使司的司。”
“我还是不懂。”
“你这就是没文化。”杨长帆大笑道,“子曰‘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
“还是不懂。”
“庄子,‘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