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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3000 字 3天前

贞白:“……”

果然赖上了,李怀信那个气:“你说你这张小乌鸦嘴……”

一早连忙道:“肯定是装的,咱甭管她,一会儿她就自己爬起来了。”

贞白却已付诸行动,朝女子迈步过去。

李怀信想拦:“诶……”

只见贞白走到女子跟前,蹲下身,手指掐住其腕颈,重重一拧,那女子立刻惊叫出声:“疼……疼疼疼……松开……”

贞白松了手,她起初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装的,万一真晕倒了冻死在路上,岂不误人性命,索性回来确认一番。

结果当场被戳穿,实在太丢脸了,女子支起身,抬手挡脸,轻按太阳穴,矫揉造作地演:“头好晕……”

一早不吃她那套:“我就知道她装的。”

贞白也不耽误,和李怀信一样,没丝毫怜香惜玉之态,也不管一个姑娘家在深山雪地里会不会遇到危险,起身就走:“赶路吧。”

“欸!你们就这么走了?”女子站起来,跺脚:“让我怎么办?”

贞白驻足,淡漠撇下一句:“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

“不行,公子的救命之恩……”

李怀信不胜其烦,如今这世道,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李怀信吓唬她:“你若再假借报恩之名纠缠我,我就把你重新挂回山崖上。”

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女子无计可施,只能眼巴巴目送三人渐行渐远。

第87章

冯家在东桃村是酿酒大户,随便问谁都能指路,李怀信打听完,却并未往那个方向走,而是刻意往岔路上拐,装作若无其事说:“饿了,先找地方吃饭。”

贞白和一早相视一眼,心里门儿清,都默不作声地跟着走。

毕竟要把冯天的骨灰送回去,对于他父母而言,那是丧子的噩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残忍。

李怀信重视冯天,自然更重视冯天的父母,他心里有愧,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即便他可能如何都做不好面对的准备。李怀信深深吐纳,呼吸湿寒的空气,好似肺腑里都结了冰,冻冷了心肠。也不是故意绕道走,而是他答应了冯天,待天色稍晚一些,陪他一起回家。

然后李怀信三人在东桃村绕了一圈,明明说饿,却挑三拣四的没走进一家菜馆,冥冥中注定似的,就与冯氏酒家不期而遇。

门庭前竖立着一块楠木招牌,和一口用红布封存的大酒缸,墨字红底的写着‘桃花酿’三个大字,醒目极了。

一排整齐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在夜幕之后次第点燃。

李怀信立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眼看三三两两的过客进去,再提着几坛子桃花酿出来,皆是笑脸洋溢。

胡须斑白的老大伯和路过的熟人招呼:“哟,买这么多酒呢?”

那人说:“再不到一月,就要迎新岁啦,还不得早早儿把酒备好咯。”

李怀信闻声一怔,不知不觉,竟是一年到头,他入秋之时下山,辗转至今,竟已过数月有余,若在往年此时,他应该已经准备收拾行囊回宫,为父皇皇后贺岁。只是今年却不能了,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赶回太行。

李怀信轻弹铜钱,盯着一缕薄透的魂体逐渐显形,沉声说:“到了。”

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冯天怔怔盯着辞别多年的酒家,他的家。仍和记忆中大致一样,只是有些地方翻修了,扩建了,比起以往更像大户了。

李怀信执一道符,贴在冯天背上,那抹薄透的魂体逐渐变得真实,然后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现世,因为冯天说,要见父母最后一面,李怀信便道:“进去吧。”

待最后两名客人离开,他双手捧着冯天的骨灰,并肩一同踏入院门,那位出来送客的妇人刚要转身进店,即瞄见跨进院的两个年轻人,定在了原地。夜幕里,灯光下,她目光投在冯天身上,像是一下子没认出来,又像是看花了眼,不敢置信地盯了须臾,才试探着小心翼翼喊了声:“小天?”

冯天倏地驻足。

“是小天吗?小天!”从质疑到确定,只有短暂瞬息,她冲店内大喊一声:“老头子,小天回来啦,你儿子回来啦!”

颤抖的声音带着激动和狂喜,再转回脸的时候已经笑中含泪,妇人两步冲下台阶,奔过来:“小天,娘终于把你盼回……”

奔至跟前的一瞬,冯天倏地屈膝跪下,妇人始料未及,刹住步子,怔了一下。

此时,屋里闻声跑出来两名男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小天儿……”

妇人连忙上前,欲拉冯天起来:“你小子,好好的回来,跪什么,快起……”

手掌从冯天的胳膊穿过去,妇人捞了把空,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又难以置信地盯住冯天,不死心的又捞了一把,然后整个人僵在当场,像是身处梦幻,她可能又是思儿心切,出现了幻觉,然后茫然低唤:“儿子?”

刚跑出屋的两人盯着这一幕,皆是一惊。

冯天重重叩首:“孩儿不孝,魂归故土,爹娘养育之恩,今生无以为报。”

魂归故土四个字,刺得妇人两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李怀信眼疾手快,挺身将妇人带入怀中,冯父方寸大乱,吩咐长子:“快,阿坚,扶你娘进屋。”然后红着一双老花眼,端详冯天,有些迟钝地喃喃:“我……我去请大夫来……”

“不必。”贞白自后走出来:“我能替尊夫人诊脉。”

很显然,冯母是大受刺激导致的昏厥,送进屋子,平放在榻上,也无需采取其他措施,掐一把人中就能醒转。相较冯父,看似好端端,却连低矮的门槛都迈不过去,扑通一声,绊了脚尖,整个人往前扑倒。

“爹!”冯天大喊。

一早走在后面,迅捷搀住,双手使了劲,冯父的膝盖才没磕到石板上:“伯伯,当心些。”

冯父跌跌撞撞爬起来,却站得摇摇晃晃,他硬撑着,让到门边,猩红的眼睛瞅一眼冯天,嗓音发着颤:“进,进屋。”

冯天心里发疼:“爹。”

“欸。”冯父垂头,帽檐下两鬓斑白,像是突然站不直,一瞬间就佝偻了:“快进去,看看你娘,她见天儿盼你回来,一直怪我狠心,把你送去太行,让你们母子分离。”冯父有些语无伦次地:“现在回来了,回来好了,回来,咱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