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动的声音本来很微弱,但画室里没有别的动静,于是这点微弱的声音也格外明显。
她们动作一致地看了过去,屏幕亮起来,应该是进了一条消息。
那是桑泱的手机。
柏舟怔了一下:“要看看吗?”
桑泱也和她一样,有些迟疑地说:“应该……只是垃圾短信吧。”
工作上有要紧事的话,医院都会打电话给她。
她们两个看向对方,一致决定不管它,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画上。
结果还没两秒,柏舟的手机响了。
拿着画笔的手一顿,柏舟产生一种今天是没法安心画画了的预感。
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
桑泱看着柏舟皱得紧紧的眉峰笑了笑,推了推她:“去接起来。”
柏舟想等它自己停,可是打电话的人显然很有耐心,怎么都不挂。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看了眼屏幕,显示着画展策划人的名字。
柏舟已经把画展忘到脑后了,这时看到策划人打电话来,也没什么动容,只觉得他很讨厌。
“柏老师,你在忙吗?”策划人的声音相当轻快,可见今天柏舟缺席也没造成大的影响。
柏舟低气压地发出一声:“嗯。”
她不高兴得这么表面,引得桑泱抿唇轻笑。
策划人却一点也没发觉,兴致勃勃道:“柏老师,我在你家附近了,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把粉丝送的礼物给你带过来了。”
柏舟一点也不想去,她只想和桑泱一起,待着这个小小的,舒适的画室里,可是他来都来了。
“五分钟后到你小区门口。”他又补了一句。
“好吧,知道了。”柏舟没精打采地说,然后挂掉了电话。
桑泱走到她身边,柏舟看向她寻找安慰,口中抱怨道:“他好烦,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
人家明明是好意来给她送东西的。
桑泱顺着她道:“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来……要我陪你去吗?”
外面还挺冷的,柏舟道:“不用,我自己去,一下就回来了。”
从家里到小区门口走过去差不多五分钟,柏舟虽然说着好烦,但也怕去慢了让人等,很快就换了鞋出门。
外面真的很冷。
柏舟想起天气预报似乎说过,这几天冷空气来袭。
也许明天就入冬了。她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
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走得很快,从一个路灯下到另一个路灯下。
她回头看一眼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很厚。
走到门口,策划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她,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抱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全都塞到了柏舟手里,口中说着:“柏舟老师,明天你可一定要到!”
柏舟“嗯嗯”地答应:“好的好的。”
又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他们接触了几个月,策划人哪能不知道她的性格,笑着说了再见。
柏舟抱着礼物盒子正要回去,看到路边那家烧鹅店门口排了几个人。这家烧鹅很好吃,她和桑泱都喜欢。
她们晚饭都没吃多少,过会儿也许会饿。
柏舟走了过去,决定带一份烧鹅回家,晚点煮面吃。
店员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轮到柏舟。
往回走时,柏舟又想起那句既有追求,也有寄托。
桑泱是她的寄托,桑泱很厉害,她身上有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让柏舟感到安全感到安心,让柏舟觉得,不管前方怎么样,都没关系,因为桑泱会始终在她身边支持她,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陪着她。
可是柏舟又很清楚,桑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也有很脆弱的时候。
柏舟永远记得那一天,桑泱在她面前失声痛哭,反复地说着那一句:“我没有救下他,对不起、对不起……”
那是她第一次遭遇手术失败,她的病人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
每个医生都会遇到这样无能为力的事,因为医生只能治病,而不能起死回生。
可是桑泱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她会自责。
每当有病人放弃治疗的希望离开医院,有病人最终还是没能跑过死神,桑泱都会很难过,那是她最需要柏舟的时候。
柏舟决定以后还要做得更好。
她打开家门,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回来了。”
桑泱没有回答。
柏舟怔了一下,她把东西都堆在玄关的柜子上,快步走到画室,画室的灯开着,桑泱不在。
“我回来了!”柏舟又喊了一遍,依然没人,她跑上楼,桑泱也不在。
整栋房子都没有桑泱的踪影。
桑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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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死亡预告吗?
谢谢teresa的长评,写得超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