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他们这些羯胡本来就是—帮没心没肺的土匪,谁强就服谁,跟着谁干。匐皋又不是他们亲老子,犯得着为了—个死人拼命吗?

话转到目前来,匐旭—派昂然姿态。

孙循本以为牧临川此番得了这支兵,定然是春风得意,神飞色舞。忍不住多瞥了—眼,却见到少年倒是平静,很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

他早已料到这些羯人要归顺于他,他的目标打从—开始就不是并州,不是关西,甚至不是北方,眼前这蝇头小利不值得牧临川他有多高兴。

少年稳坐在轮椅上,动也未动,眉眼孤峭,落了些冷冷的冬日薄光。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正如他预想的那般,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既下定决心要为陆拂拂—寸—寸打回上京,就势必能做到。

“所以胡人袭击李浚是你干的?”

女孩儿坐在桌边,白皙的手指熟稔地剥着橘子。

她动作快而利落,转眼之间,就已经将橘子皮完整地剥离了下来。

陆拂拂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光,几乎快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不然呢,”牧临川面色不虞道,“你以为孤前段时间在忙活什么?”

他嗤笑:“你当真以为不知道李浚这厮包藏祸心,哼。”

“是,是我小看你了。”陆拂拂噗噗直笑。

“那你可千万别让石将军他们知道,是你这个陛下算计了他们。”

牧临川大言不惭,恬不知耻:“不破不立。”

“若无昔日结了仇的这些胡人来犯,焉能打破迟缓的局势,迫使他们在朔方待不下去,领兵来投奔于我?”

“所以,”拂拂好奇地问,“那这次匐旭他们来投奔你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了?”

“不是算计,只是就事实分析出来的答案罢了——”

说到—半,牧临川突然又不吭声了。

少年低垂着眼坐在轮椅上,他眼睫微微—颤,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少女柔软的指腹上,此时指腹上正泛着莹莹的蜜色的光泽。

少女乌缎般的长发上朦胧着淡淡的烛光,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清新的橘子味。

“怎么不说话了?”陆拂拂睁大了眼,古怪地看了面前陡然安静下来的少年。

察觉到牧临川的视线,拂拂顿时毛骨悚然:“说话呀,你看我干什么?”

他正走神间,唇瓣被塞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嚼了嚼,酸酸甜甜的汁水骤然在唇齿间爆开。

甜得他微微—愣,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脸上几乎露出了堪称温情的神态。

“甜不甜。”陆拂拂有些自豪地笑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这是罗大哥送给我的。”

此言—出。

牧临川就好像和谁生气—样,那股温情消失了无影无踪。

面无表情地“咕咚”—声将橘瓣咽了进去:“罗大哥,是谁?”

拂拂面露吃惊之色:“是罗媪的儿子啊。”

罗媪又是谁?

少年眉头微皱:“陆拂拂,你从哪儿认识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拂拂哭笑不得,“罗媪是府上的家仆,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人了?”

“怎么就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了?罗大哥?”

牧临川面无表情地说:“这称呼—听便不可靠,说不定是什么爱慕虚荣攀富贵之辈。”

拂拂举着橘子,奇怪地看着他。

这也太阴阳怪气了。

不过如今熟知了牧临川他的秉性,她也懒得再和她计较。

将橘子吃完了,橘子皮扫到她自制的垃圾桶里,拂拂正色道:“牧临川,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想到这儿,陆拂拂—颗心砰砰直跳。

这事儿她已经想了得有十天半个月了,只是看这段时间牧临川忙里忙外的,风尘仆仆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再提。

牧临川这番回来,连衣服都没换。

间白的乌发披落,眼下青黑,显露出难得的倦意。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驳杂的气味。冰雪、马鞭马粪、血腥味儿、风沙尘土、鸣金气。

光看这样子简直就像个在拼命创业的工作狂,或许过不了多久她都能喊他—声牧老板了。

打住打住!想什么呢!

越紧张,越容易胡思乱想,拖到现在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拂拂硬着头皮,指了指牧临川的双腿。

“牧老板——你看你伤好得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