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1 / 2)

宋礼说着,泪如雨下,双手颤抖着,将信封举过了头顶。

“虽然他再三叮嘱我,阅后即焚。我们全家,都为了新法奔波,信任着每一个人,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的人,为了掩盖自己的错处,而不惜害人性命……”

“我为曾经与这些人站在同一边,而感到羞愧!大人,我收到信之后,立马就叫人来开封府,送了那封匿名信。那封信应该还在,您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不如做个字迹比对。”

“那封匿名信,乃是我亲手所书!”

“我宋礼,便是被千夫所指,也要为我阿弟讨个公道!”

那个毛郎中听着,弱弱的举起了手,又瞥了谢景衣一眼。

“大人,小的有一个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黄府尹摸了摸胡子,“但说无妨。”

“医馆里有一些常用的药材,需求量大,城里头的医馆,为了省钱,都会到郊外的镇子上去收。但是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学过医术,拿来的药材参差不齐的。”

“李杏的医馆,当时就是要了我的药童四六,帮忙收药材的,将那些不合适的剔除出来,然后将好的药材,粗略炮制一番,再送到京城里去。”

“原本我是不允许手底下的人,做这些的。但是四六家境贫寒,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是最近的一回送药,四六回来跟我说,说李杏看中他人机灵,想要他去她的医馆帮忙。”

“李杏还说,她不久就要扬名立万了,到时候需要许多人,给的价钱,保准比我给的高。四六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是叔父也不为过,他当时纠结不已,我还劝他,说女郎中生存艰难,那李杏指不定就是在吹牛的呢!”

毛郎中说着,磕了一个头,警惕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站着的李杏,声音小了几分,“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大人可以问四六。这个孩子,不会撒谎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对于案子有没有用,便自顾自的说了。”

这寻常看热闹的人,本就是那墙头草,哪边说得状似有理,他们就往哪边倒。

先前还为谢景衣拍手叫好的人,如今一个个的又面露不善,义愤填膺了起来。

关慧知气得猛的撸起了袖子,就想要揍人,却被谢景衣给拽住了。

她一扭头,看到谢景衣还在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笑,笑,笑,笑个屁啊,人家都蹲你头上拉屎了!啊呸……都是跟着你,我说话都变味儿了。”

谢景衣轻轻的拍了拍关慧知的背,“看着人演大戏,不笑难不成还哭?”

关慧知有谢景衣拦,可是李杏却没有。

她出离愤怒,分开人群,跳上了公堂,指着毛郎中的鼻子,便开始骂了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就是没有名气的郎中了?明明我李杏,在京城家喻户晓,还需要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沽名钓誉?”

她说着,又指向了宋礼的鼻子,“你说谁只会接生?我李杏治了多少怪病,下次你们宋家人,若是死了,也别死在我的医馆门口,便是抱着我的腿求我,我眼皮子也都不会眨巴一下!”

“你别说我自夸了,就你们家老母亲,去岁头疼欲裂,眼见就要驾鹤西去了,是谁给治好的?那是我给治的。我只会接生,那你家老母亲用头给你生了个弟弟不成?”

“混账玩意儿!用得着郎中的时候,把人吹上天了,用不着的时候,就把人当狗屎踩!我没有名声,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个,说不定如今还能够看到,你当时跪在我门前,痛哭流涕喊着神医的丑陋嘴脸呢!啊呸!”

第438章 双剑合璧(五)

公堂上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黄府尹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惊堂木,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通常郎中都性子温和,便是李杏号称怪医,那也是冷冷淡淡的不把人放在眼中,哪里像今日这般,暴跳如雷?

谢景衣瞧着,叹了口气,轻轻的唤了一声李杏。

李杏一愣,低下了头,手拽得紧紧的。

谢景衣知晓,这是李杏一辈子的心病,因为是小娘子,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抹杀,哪怕曾经肯定过她的人,在关键的时候,也会翻脸,像是失忆了一般。

说出那句最戳心窝子话:不过是个擅长接生的接生婆罢了。

李杏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是个郎中,并没有任何功名在身。

“大人,四六隔一段时日给我送药这事儿不假,但是我从未对他说过,我将要出名,并且要将他挖来我的医馆的话。不就是发誓么?我也会,我李杏若是说了半句假话,你们把我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谢景衣闻言拍了拍李杏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然后往前一步,朗声说道,“大人,李杏的确不会出高价要四六来城里。原因有二。”

“首先,先前我已经说过了,那个医馆,乃是我同李杏一道儿开的。她负责给人诊治,但用人,钱财支取之事,都是我派人管着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谢景衣可以乐善好施,但绝对不会浪费自己兜里的一个大子儿。我所有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是正正经经的按照行规开的价,不会比别人多一个子儿,也不会比别人少一个子儿。做得好的人,自然会得到赢得的奖励。”

“四六是谁?一个乡下郎中身边的药童,他最会做的事情是什么?在青萍镇给我们收药材。明明一个大子儿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我们为何要吃多了,花一两银子请他来京城?”

“他来了之后,我还得再花钱,找另外一个在青萍镇收药材的人。我们去收药材是为什么?省钱。在场若是有做过买卖的人便知晓,我花高价挖四六,绝对是一笔不划算的亏本买卖。”

“你们大可以去打听,医馆里的人,除了李杏自己带的那个小徒弟,请他的人,都是我请的。”

“其次,这位……宋礼对吧?你说我做这么多事情的动机是,让李杏出名。这就更加好笑了,李杏的医馆虽然不起眼,但来求医的人,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虽然她是女子,有很多人病了,不会头一个找她看。但是她替寿光县主诊治的事情,京城中谁不知晓?”

“有不少人,得了怪疾,求医问药都没有效果,命悬一线了,便会来寻她。你不是说我想结党营私,靠着李杏的本事拉拢权贵么?”

“这就很有趣了。按照你的说法,我结党营私,如今这种闷声发大财的状况不好吗?非要让李杏名声大噪,被天下人道德绑架,每天给一些对我没有用处的人瞧病,让所有的人都时刻盯着李杏,那我还怎么结党,还怎么营私?”

“当然了,你所说的一切,最荒谬的地方在哪里,你可明白?”

谢景衣见宋礼一脸茫然,笑了笑,“看来你的算学还有周易都学得不好,连策论也是凡凡,今生科举无望了。”

“你!”宋礼涨红了脸。

谢景衣脸色一变,“你说的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一早就往米里下了药的这个前提之下。”

“你当自己是什么?金口玉言不成?你说我往米里放了毒,就放了毒?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万丈高楼平地起的,你这空中楼阁,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