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翟氏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得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她摆了摆手,“公子过誉了,我家景泽也就在江浙一代,还算是个读书人,远远比不得国子监那些文曲星下凡的厉害人物。倒是他经常念起柴二公子,说书院的夫子夸你有状元之才!”

“若是柴二公子愿意指点他一二,那我当真是感激不尽,哪里算是叨扰。我们是邻居,说一句高攀的话,若是在这杭州城里,有什么不熟悉的,尽管遣人过来,我们一家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做个引路人,那是没有问题的。”

柴祐琛努力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伯母了!之前听府上下人说,伯母有孕在身,那小子便不多留,改日再来。”

翟氏脸微微一红,见了宛若木头桩子一般的谢景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景衣景衣,你同我一道儿送送柴二公子。”

谢景衣回过神来,慌忙扶住了翟氏,“阿娘你且去歇着,我送他便是,再说我了,就在隔壁,还怕被人抓走了是怎么地?啊……”

谢景衣感觉胳膊一疼,赶忙闭了嘴,阿娘啊,你作甚要拧我!

“柴二公子,请!”谢景衣揉了揉胳膊,不等翟氏回话,就引了柴祐琛往外走。

柴祐琛对着翟氏行了礼,这才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谢景衣喜欢梅花,谢府里每隔三五步,都有一株梅花树,没有一株是名品,就是普普通通的红梅,寒冬腊月,正是怒放之时。

“疼不疼?”

“啊?”谢景衣有些恍惚的回过头去,竟然是柴祐琛在问她。

“活该,我看到你对我翻白眼了。”

谢景衣气了个倒仰,猛的一转身,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柴祐琛,明人不说暗话,你意欲何为?你该不会说,看上了我这个乡下野丫头,要娶我?”

柴祐琛的眼神一瞬间深邃起来,微微笑道,“我可没有黄金万两。”

谢景衣一梗,这是拿她之前说的聘礼,来怼她呢!

“你之前问我的事,我也是真心真意的回答了,你既然按照我说的去做了,就自然知晓,我并没有故弄玄虚,想要知道普通人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正所谓感同身受就是如此。”

“你先是同我父亲亲近,如今又讨得我母亲欢心,还成日里围着我怼?这不像你。我们可是曾经认识?在哪来见过?”

柴祐琛折了一只梅花,轻轻的闻了闻,“你学过唱戏么?怎么突然演起来了。若是没有见过,你怎么知晓,这不像我?”

谢景衣心中一紧,“元昀……”

柴祐琛挑了挑眉,“现在不是熙宁元年么?元昀是哪个戏本年号?”

谢景衣瞳孔猛的一缩,定定的盯着柴祐琛的眼睛看,柴祐琛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点也瞧不出,他刚才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元昀是年号,只有同她一样,重活一世的人,方才知晓。

待熙宁结束之后,便是元昀。

元昀八年,官家日渐消瘦,郁郁寡欢,终于在自己三十八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官家临终托孤,将年仅八九岁的太子交给柴祐琛照看,她当时就在跟前。

柴祐琛乃是铁杆新党,官家大行之后,高太后恢复旧法,柴祐琛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此后十三日,日日血雨腥风……她同柴祐琛,八成是一道儿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又一道儿重生了。

震惊过后,她算是想明白了,她赶走那个嬷嬷,改变了人生,若柴祐琛是重生而来的,那么在她唤住他的那一刻,便知晓,她也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你欲何为?”

柴祐琛叹了口气,“讨债罢了。”

“我欠你什么?”谢景衣一头雾水,她这个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记得欠柴祐琛什么。

柴祐琛却没有继续深聊下去,“你日后的买卖,我要占一半,该出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京城的铺子田庄都不好拿,在你阿爹去京城之前,我替你办了,好朋友明算账,钱你要自己掏。”

谢景衣摇了摇头,“我有本事,不要你一样能赚钱,再说了,我外祖家……”

柴祐琛也摇了摇头,“你不会同他们一起的,你已经给他们蓝花布了。不会再多了。”

谢景衣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我,会趁火打劫!”

柴祐琛鄙视的回了谢景衣一眼,“哪里比得上你!”

柴祐琛说完,声音稍软了一些,“谢景衣,因为我知道,这里的水太浅,不是你的栖息之地,钱财于你,也不过是一个踏脚石。我们迟早要去京城,那个人,在等着我们。”

谢景衣眼眶一红,“你说得这么伟大,还不是要我的钱。”

柴祐琛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悄悄的扔到了谢景衣怀中,“弯弯腰就能捡的钱,为何不要?谢嬷嬷,辛苦你了。”

贱人!滚!谢嬷嬷,呸呸,谢景衣觉得自己能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滚!

第33章 熙宁二年

谢景衣一张脸气得通红,注意到远远跟着的柴贵疑惑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为什么?”

为什么今日要突然说起这事儿,她可不信,柴祐琛当真是感激她阿爹,方才这个时候登门的。

柴祐琛看了看天空,杭州城的天总是雾蒙蒙的,好似不知晓在什么时候,便会大雨倾盆。

“熙宁二年,就要来了啊!”

谢景衣没有说话,默默的送了柴祐琛出门,再回到翟氏的院子里时,她已经歇下了。

她小心翼翼的替翟氏掩了掩被子,转身去了隔壁谢保林的书房。

世人偷语,先皇昏聩,骄奢淫逸,败掉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大半个江山。如今的官家,初初登基,年少懦弱,优柔寡断,最多是个守成之君。

可她同柴祐琛都清楚,熙宁二年,官家起用王公,变法开始,虽然孱弱,却心中有着雄心壮志,只可惜,造化弄人。

过了新年之后,一直到元昀八年,官家大行,整个大陈朝就未过过一日平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