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柴祐琛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微微的勾了勾了嘴角。

有了谢景衣露的这一手,剩下的小娘子,没有一个再拿笔画画了,倒是平时不爱说话的宋光瑶,跳了一支好舞,获得了一番夸赞。

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再瞧见刘莹莹姐妹,便是那个王小郎一家子,也早早的就不在这里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整个杭州城里的桃花,仿佛在一夜之间都开了似的,红的粉的白的,远远望去,像是一座座的胭脂山,清风徐来,花瓣片片掉落,洒在地面上,像是铺上了一层绒毯。

谢景衣这些日子,有数不完的宴会,今日踏青,明日游湖,像是一年里的好日子,都挤在一块儿似的,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让她一照镜子,便有些烦闷起来。

除了去宴会的日子,谢景衣都是在家中调色。

正阳街的天布坊,已经悄无声息的上了新色新花色的丝绸,引来了许多流言蜚语,但一听闻那铺子的东家,乃是齐国公的柴二公子,贼头贼脑眼红的人,便顿时少了许多。

杭州城里,最近也没有什么旁的话题,说得最多的,还是刘清清一个貌美如花的贵女,要嫁给王知县的小儿子的事情。说是亲事定在了今年九月里。

让谢景衣惊讶的是,刘莹莹这些天,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好似她塞纸条儿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

谢景衣骑在小毛驴上,在富阳县城里四处闲逛着,大堂哥同富阳书院一位夫子的女儿说了亲事,托他们在杭州置办了些新鲜的聘礼,翟氏身子渐渐重了,便着了谢景泽领着她一道儿给送了过来。

“老丈,这哨子怎么卖?”谢景衣从小毛驴上跳了下来,飞快的用富阳话说着。

那人穿着干干净净的,只是身上打了好些不同颜色的补丁,一张脸又黄又黑,手上长满了老茧,在他的身旁放着一根枯木拐杖。

老丈微微的缩了缩自己的腿,“小娃娃,给一文钱便是。是我自己个做的,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谢景衣随手拿了一个,放在嘴里轻轻的吹了一下,立马发出了清脆的嘟嘟声。

“我要五个。老丈,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怎地来城里卖哨子了。”

老人家高兴的接过了五文钱,指了指自己的腿,“不行咯,我年轻的时候,种田也是一把好手,但后来服兵役做了丘八,伤到了腿。年纪越大,就越不中用了,只能卖点小东西,贴补贴补,不然啊,下一季家中买苗的钱都没有了。”

“买苗的钱?不是可以管朝廷借么?”

老丈一听,着急的拽了拽谢景衣的衣袖,可他的手上都是茧子,一不小心,就把谢景衣身上的丝绸挂了好几根纱。

老丈的眼睛迅速的红了,“这位小娘子,都是我的错,这这这衣衫,我也赔不起啊……我我我,我把这些哨子都给你好不好,我就只有这些了,我做了三日,放才做好的。”

谢景衣心头微酸,摆了摆手,“老丈你说的哪里话,我这衣衫原本就烂了,同你没有啥关系。”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怎么朝廷不肯借么?我听说富阳新来的知县,是个能吏。”

老丈有些迟疑,但又怕不回答,谢景衣要他赔衣衫,用几乎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肯借,肯借,怎么不肯借?不想借,也要借。”

谢景衣一愣,心中一声叹息,虽然她早知道这新法有大问题。

可亲眼所见,总比从折子里看来的那些引经据典的论战,要震撼许多。

“为何不想借?若是有了好苗,种好了地,日子不就好起来了么?”

老丈的眼神黯淡了许多,“借了不也是要还的么?我们种地的,就是看天吃饭的,若是年成不好,拿什么还?这欠的可不是东家老爷的钱,欠的可是官老爷的钱……唉……”

“我能借上钱,靠的是我家大舅哥作保。因为这事,他婆娘同他吵得不可开交的,我瘸了腿,又只有一个儿子,老婆子都下了地,恨不得日日守着那些青苗,万一……万一还不上,那我家老婆子,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娘舅哟。”

老丈说着,摆了摆手,“嗨,我同小娘子你一个奶娃娃说这些作甚。小娘子,你心地好,官老爷也心地好,还借我们钱。都是老头子没有用,胆子小,怕呀!”

谢景衣点了点头,给了老丈一个安慰的眼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瞧着今年,一定会风调雨顺的!”

老丈勉强笑了笑,“若是如此,便好了。”

谢景衣收了哨子,在嘴中吹了吹,哨音还同之前一样清脆,可是她总觉得,好似并没有一开始那般欢快了。

“三娘子,咱们还逛吗?”青萍好奇的问道。

谢景衣摇了摇头,“走吧,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青山村吧,免得天黑了,哥哥同大伯娘担心。”

青萍应了声,牵起了小毛驴,“三娘子若是相逛,等后日咱们回去,路过这富阳县城,还能再逛的。”

第51章 大伯娘的愤怒

春日的村庄,可比冬天要有生气多了。

一望无际的农田里,都是嫩绿嫩绿的青苗,一到这个时候,村里的小娘小伙儿们,便紧张起来了。

农家人娶妻嫁汉,讲究的就是一个手脚麻利活计好,往那田垄上一站,随便一瞅,便知道哪家人好了。

那青苗整齐直溜儿的,不说心灵手巧,那也是勤快的;那东倒西歪的,不用看,要不心太野,要不就是笨手笨脚,日后养不了家的;至于那到现在还在紧赶慢赶插秧的,那肯定是能躺着绝对不站着,恨不得娶个佣人回家,农活是你的,娃是你的,连饭都要你煮的懒汉!绝对不能嫁的。

谢景衣骑着小毛驴进了村,隔得远远的就瞧见大伯娘许氏在田边走来行去的,手中还提着一罐子汤水。虽然家中已经算得上富裕,也顾了长工,但他们一家子,还是习惯亲自劳作,用谢大伯的话说,不种地的还叫什么农民?

“伯娘,天都快黑了,咋还不家去?”

大伯娘闻声扭头,见到谢景衣,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努了努嘴,谢景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一个穿着青色粗布短打的小郎君,他在田间一个个的瞅着,在补苗。

这苗也不是个个都能存活,有些栽种的时候,就伤了根,日头一晒,便死了,是以得及时补上新苗。

谢景衣古怪的看了大伯娘一眼,就算我大伯憨了些,这一只红杏出墙来,还喊他亲侄女瞅,是不是不厚道?

大伯娘倒是没有注意,对跳下小驴的谢景衣说道,“你在城里,见的人多,帮大伯娘瞧瞧,那后生怎么样?家中虽然不及我家富裕,但据我观察,是个手脚轻快的,也曾读过书,识过字。最关键的是,他家阿娘是个性子软的,好相处。”

“小花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谢小花只比谢景衣大上几日,是以她很少叫她阿姐。

大伯娘嘿嘿一笑,“这四里八乡的后生,我都瞅过了,他还挺合适的。你大伯原本想托你阿爹帮小花在城里找一个,可我们到底是乡下人,我怕小花受委屈。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好,受了委屈,抬个脚就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