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天刚亮,文武百官便齐聚太和殿广场,今日不单是给皇上拜年,更主要的是皇上今日便要亲政,真是可喜可贺!
紫禁城上方碧空万里,风和日丽,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美好。太和殿广场上已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屋檐下,整齐列着乐队、金钟、玉磬等乐器。辰时一到,钦天监监正高呼“时辰已到”。午门上瞬间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钟鼓之色,余音袅袅。
御辇上的载湉,端坐身体,攥紧双手,眼光扫向广场四周,文武百官,俨然有序。目视前方,高高在上的金銮大殿,矗立在不胜牧举的台阶上。銮驾两侧的太监轻轻压下御辇,载湉起身,走下御辇。
昨夜守岁,今日亲政,竟一夜未眠。此刻自己的心中忐忑、惶恐,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小宁子向前两步,站到皇上身侧,伸出手臂。皇上看了一眼,将手臂搭在他的臂上,缓缓向前。走到大殿台阶,小宁子退到一旁,载湉昂首挺胸,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
大殿宝座渐渐显现在眼前,他怔了怔。宝座上,那原本用来遮挡的一道珠帘,已然被撤。心中呼了一口气,跨上最后一阶,略缓了缓,松开双手,大步跨向金銮殿内。手提龙袍下摆,登上宝座,面向广场,缓缓坐下。
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赞礼官高呼“跪!”文武百官协调一致,齐齐跪下。
大学士阎敬铭携一名同僚跪捧贺表,御前太监俯身传送,宣表官大声宣读。读毕,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静鞭再鸣,乐队再奏。乐毕,皇上起身下殿,小宁子等一干奴才紧随其后,前呼后拥,随着銮驾,缓缓离开太和殿,文武百官起身退朝,亲政的大典仪式便算完成了。
太和广场礼乐声渐渐停了,仪式便也成了,慈禧坐在凤座上。眼中看不出一丝的不悦,嘴角略微上扬,缓缓的说道:“礼毕,皇上是否回乾清宫了?”
身侧宫女玄珠福了福身,道:“回太后娘娘,礼毕后,銮驾便回乾清宫,前日御前的人,来慈宁宫报过。”
慈禧“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殿内的一名宫女。宫女倒是机灵,立刻领会到太后娘娘定是想要喝水,便端起自己准备的茶水,缓缓走向太后娘娘。本以为自己的机灵,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哪成想竟惹怒了尊贵的太后娘娘。她半跪在太后身旁,举着茶盘。慈禧慢悠悠的端起茶杯,一手拿起杯盖,一手将茶杯递到嘴边。
殿内气氛尚算祥和,忽然,‘啪’的一声,慈禧重重的将茶杯摔在面前跪着的小宫女额上,额头顿时献血直流。茶杯碎成几片,杯盖滚得远远的。小宫女连忙趴下地下,大气不敢出一下。慈禧怒视趴在地下的宫女,生气的道:“哪来的小蹄子,竟让哀家喝这不温不烫的茶。来人,将她给哀家拖出去,往后,不许她再进内殿侍奉。”殿外两名太监小跑进来,掐着小宫女,拖了出去,连一丝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未留给这个小宫女。
被拖出去的小宫女名叫洛风,年十四。原是跟人订了亲的,说到了婚嫁年纪,对方便上门迎娶。哪成想对方竟是个体弱多病的,还未到婚嫁年纪便撒手人寰。自这以后洛风便成了未婚寡妇,乡村们背地里传她克夫,再无人敢上门说亲。爹娘对她也日渐不满,竟偷偷将她迷倒卖进宫里。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然在宫里,心里痛恨至极。便立誓定要活出精彩,好报复抛弃自己的亲人。在宫中,她谨慎小心,又因长的还行,人又机灵。很快便从新入宫的小宫女升到后宫主子们跟前。近日因年下忙碌,又被拨到尊贵的太后娘娘宫里,内心不胜欣喜,想要好好表现,平步青云。却始料未及,不仅平步青云未成,还得罪了太后娘娘。
她手捂额上的伤口,微眯着双眼,看着扔下自己的太监,起身,默默的走开。
殿内玄珠正指挥两名宫女收拾着碎落的杯子,李莲英走进来,对她使了一个颜色,玄珠领着殿内的几名宫女,退出殿去。
李莲英靠近慈禧,俯身打了个千儿,依是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微笑的开口道:“太后又动怒了,跟这帮小蹄子动怒不值当。”又向前走了一小步,用手顺着慈禧的背。
慈禧这才慢慢缓了过来,说道:“你知道哀家并非是针对她。”顿了顿,又道:“今日大殿上是否热闹?皇上是否威风凌凌?”
李莲英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慈禧,道:“大殿上再热闹,皇上再威风,不都是太后您说了算,太后又何必动怒,身子是自己的,这朝中上下,黎民百姓还指着太后您呢!”低头看了一眼慈禧,冲她谄媚一笑。
慈禧笑逐颜开,道:“你个老东西,净胡说。”李莲英弓着腰,伸出手臂,慈禧将手搭上他的臂,起身,两人缓缓走向寝殿。李莲英边走边说道:“太后您现在是老佛爷了,可不能再动怒,身子要紧。”慈禧瞟了他一眼,道:“哀家都快成妖精了,还佛爷!”
李莲英略笑了笑,道:“哪里就妖精了?老奴瞧着明明是尊佛!”扶着慈禧坐到寝殿内软榻上,蹲下身子,伸手便将她的鞋子脱了,又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来回揉着。慈禧略笑了笑,未语,应是早已习以为常。微微眯着眼睛,半靠在软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