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忠怎能忍心?他非但不忍心,简直不甘心!他本是段家嫡长子,自幼父亲便宠爱两个幼子,他自觉满腔抱负却不受重视,苦苦忍耐多年,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段锦禾这个大儿子身上。同样是嫡长子,段锦禾即使一再叫他失望,他还是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儿子,可如今被人这么手起刀落一夜之间就成了废人,叫他二十多年的心血白白耗了个精光!
一个阉人,怎么还能做得了段家的当家?那时候,整个段家怕是都会沦为笑柄!
可是段忠又能如何?段锦禾是他亲子,段锦凡也是。段锦禾若不是对他弟弟心存不轨,又怎会招惹了这般祸事?此事真要往大了闹,他段忠的颜面都会丢得精光!以后在段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秦氏要闹,他安抚不住,他只能沉默着强咽下满心悲愤,还想着如何为此事善后。
段忠去寻段诚,段诚还在段锦凡那小偏院里陪着方耀。
方耀身上的药性已经除尽,但正如那大夫所说,这春药烈性,即使解了也要伤身。这两天,段诚让厨房炖了许多补品送来,大多是些滋阴补阳的大补之物,喝得方耀看着就泛恶心。
段忠来时,方耀正喝了一碗汤,躺在床上想要午睡。他听闻段忠来了,动也懒得动一下,闭上眼睛自顾睡觉。
段诚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出了房间帮他扣好门。
段忠在院子里站着,段诚走上前去,道:“我上午去看了锦禾,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大哥无需太过担心。”
段忠点了点头,“谢当家关心。”
段诚抬手请段忠坐下说话,问道:“大哥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段忠沉默片刻,叹口气道:“锦禾与锦凡这事说来也算可笑。”
段诚知道段忠心里不好受,劝慰道:“大哥别这么说,两个都是年轻人,行事冲动了些……”
段忠苦笑一声打断段诚的话,“如今这后果已经酿成,便是再怎么也无法回旋。”
段诚听他只字不提锦凡,知他心里定然还是怨恨的,只是没有说出口来,便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段忠道:“当家,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把这事压下去,段家上下都不许再提。”
段诚想了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段家上下不许再提我也吩咐下去了。只是大哥,段家人那么多,口舌嘈杂,纸包不住火终究会传到外面去的。弟弟只能劝你想开些,也劝锦禾和大嫂想开些。”
段忠神情有些怔愣,许久后问道:“当家,我问你,锦凡该不该罚?”
段诚不着痕迹皱了皱眉,道:“大哥,事情是锦禾挑起,那时锦凡中了药神志不清,你觉得他可该罚?”
段忠颤抖着手抚上胸口,“我咽不下这口气。”
段诚缓缓道:“大哥,锦凡不是你亲子吗?”
段忠“哈哈”苦涩笑出声来,“是啊,他若不是我儿子,就是杀了他也抵不了锦禾受的伤!”
段诚脸色微微有些冰冷,嘴里还是劝道:“大哥,莫伤心了。”
段忠站起身来,伸手拂了拂身上灰尘,对段诚道:“当家,此事有劳你费心了。”
段诚起身道:“这是我分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