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_40(1 / 2)

黑狗温柔地轻抚他的背,哄道:“没事,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叶荣秋颤抖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才终于停下。黑狗扶着他躺下,亲吻他的额头:“睡会吧。”他想起身,叶荣秋却紧紧拉着他不让他起:“别走,你陪着我。”

黑狗没办法,只能在他身边躺下。

叶荣秋不断地喃喃:“我好怕……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当兵……不想打仗……”

黑狗叹了口气:“未必就会死。”

叶荣秋哽咽道:“我真的好害怕。”

黑狗再一次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抚。

过了一会儿,黑狗松开叶荣秋,站起来走到窗口。叶荣秋以为他要出去,忙叫道:“别走。”

黑狗说:“你睡吧,我不走。”说完以后就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士兵们发呆。

几分钟以后,黑狗回头,只见叶荣秋正定定地盯着自己,他愣了一下,又转过头继续看窗外。

叶荣秋发现他想等自己睡着以后再出去。他意识到黑狗想做什么,不可思议地坐了起来:“你……你想出去跟他学枪?”

黑狗没有否认。

叶荣秋感到无法置信,他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和黑狗一起被抓来,他希望黑狗能跟他一起反抗那个土匪团长,希望黑狗能和他一起回家,可是黑狗竟然表现出了屈服?他震惊又委屈地问道:“为什么?”

黑狗终于收回了定在窗外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走回叶荣秋身边。不等黑狗开口,叶荣秋就连珠炮似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屈从?是,鬼子可恨,总要有人打鬼子。可以当兵的怎么能随便抓壮丁?我们根本不会打仗啊!而且他这是什么军队?团长像土匪一样,枪管子是歪的,伤员连药都没有,枪还没有子弹。他不是要我们去打仗,他是要我们去送死啊!”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会死的,阿黑,真的会死的。”

黑狗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可是我十二岁以后就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你想不想要,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接受他,你还可以过的好一点。你学不学怎么用枪,等到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他都会逼你上战场,不会因此放了你。会用枪,还有反抗的可能,不会,那就真的是送死。”

叶荣秋一时哑口无言。过了片刻,他无力地将脸埋进臂弯里。

黑狗站了起来,叶荣秋慌张地抓住他的手:“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

黑狗抬起头摁住了他的头顶,低声说:“你还真是个少爷。人不该为一口气而活着。”

叶荣秋惊慌不解地看着他。

黑狗慢慢地松了手下的力气,轻轻地揉了揉叶荣秋的头发:“你休息会儿。”他觉得心里很压抑,一方面来自于对于眼下局面的茫然,另一方面来自叶荣秋。今天顾修戈的一席话他觉得说的很对,即使他也是那个被拧着往前推的人,可他依旧觉得对,因为他真的想向前走,顾修戈于他只是在顺水推舟罢了。其实从一开始被军队抓到的时候,他心里就并没有那么抵触,甚至隐隐觉得释然。他信命,觉得这是命运给他的冥冥中的一种指引,他在带着叶荣秋离开黄三爷的控制之后就变得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如果他只是一个人,那他早就坦然接受现状,可他身边还有一个叶荣秋。他可以理解叶荣秋的抗拒,因为叶荣秋还有亲人还有富贵,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不像他只有孑然一身。可是叶荣秋的不识大体也让他觉得有些不耐烦,这种不耐烦或许来自于他对于自身命运尚未完全平息的一丝不忿。

黑狗推开门往外走,叶荣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追了出去。他紧紧追到黑狗身后,拉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叫道:“阿黑。”

黑狗回头看了他一眼,叶荣秋真的是可怜无助到了极致,他那样子好像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散了。于是黑狗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叶荣秋只能跟了上去。

顾修戈果然还在田野上等着他们。看到黑狗居然带着叶荣秋出来,他是有些惊奇的,不过他很快就一如既往地笑了起来:“来啦,喏,枪在这,捡起来咱就开练吧!”他绝口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仿佛争吵根本不存在。

三八大盖是最适合新手用的枪,因为它射击时后座力小、易于控制,具有高可靠性和高准确度。除了子弹的杀伤力不足之外,这支步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同时,这也是最适合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的枪,经过训练的枪手用这种枪械作概瞄快速射击几乎可以百发百中。

顾修戈教他们如何用三八大盖射击,黑狗很认真地学,而叶荣秋还是有些抵触,可是黑狗的认真影响了他,他也不情不愿地学了起来。为了表达他的不满,凡是顾修戈跟他说话他都当做听不见。顾修戈也发现了,因此有的时候明明是叶荣秋做不来而黑狗会做的事情,他还故意再教黑狗一遍,叶荣秋听见了,也就学去了。

等到他们学会怎么使用步枪,顾修戈又弄了个表尺框来教他们如何概瞄射击。等他们大概有数以后,顾修戈就把他们带去校场,让刘文带着他们和其他士兵一起练习,自己又带着郭武上军部去了。

晚上的时候,顾修戈是坐着卡车回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有好几辆卡车,卡车运回来一些物资,和几十个兵。

卡车回来的时候叶荣秋和黑狗就坐在院子里跟大家一起吃晚饭。从这天开始顾修戈就不管他们禁闭了,不过还是命人随时随地跟他们在他们周围,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叶荣秋和黑狗边吃清汤寡水的晚饭,边看着一群兵从卡车上下来。

这也是一群残兵败将,他们的精神状态死气沉沉,接二连三地从车上下来,不像是运来的兵,倒像是运来的囚犯。

坐在黑狗边上的一个家伙很兴奋地说:“太好了,来新人了。”

黑狗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或者应该称之为男孩,黑狗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圆。他的脑袋是圆的,眼睛是圆的,鼻头也是圆的,圆不愣登的一张脸,倒显得很有精神。

黑狗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咽下一根青菜,高兴地说:“我叫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