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南宫北梦 三月蜜糖 2839 字 8天前

“你为何不问我这画卷从何而来?”

南木涵身子微怔,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许是终日酗酒的缘故,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一双眼睛却显得又亮又深邃,总让人有些被窥探内心的不安。

“你是对不起母亲,他也是。可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何母亲临死之前,还拿着这画卷,那天夜里,虽然行动不便,可她把这唯一的信物留在了寺里,叮嘱高僧,有一天拿给我看,既然她想让我忘却你们的恩怨,又为何把画卷遗留给我,这么多年,我没想明白。今天看到你,我想大约心里有些清明了。也许,她是想把画卷还给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用这幅画让她心驰神往,如今她也要让自己的儿子,将这幅画交还给你,你们之间的情谊,到此一刻,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

南木涵怔怔的听着他说,却无力去辩驳,不知道如何争论,怎样解释,好像他说的一切都对,却又哪里都不对。

阿君真的想跟自己恩断义绝吗,她不是最喜欢缠着自己闹腾吗,不对,她好像恨死自己了,帝王之家,三宫六院,可是自己,却比一般帝王更加昏庸,奢靡,他有好多妃子,个个如花美貌,这么多女人,阿君该要气死了,她是该跟自己一刀两断的。

宫南枝不忍看下去,当局者迷,置身事外,本不想多言其它,可是,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尤其是孟庭君,女人的直觉,孟庭君并非想忘却这段感情,恰恰相反,她对南木涵的爱意,至死未悔。

“南皇,夫人生前想是早已经原谅了你,要不然,她不会到死都抱着这画卷,无论自己多么狼狈,却始终记挂着给这画卷包裹好油纸,可是你们两个人,都太骄傲了,都想等对方低头,哪怕说一声对不起,你们也会比之前更加如胶似漆,可是偏偏你们都傲气凌人,等的久了,心也冷了,夫人临死之前都在想你,她想,为何我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这样就能早点解脱心魔,不至于幽怨而终。”

宫南枝凭着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倾倒出来,风春莫没有打断她,陷入感情的人,哪能说清楚到底谁对谁错呢。

似乎做了很大决定,南木涵面上恢复平静,“到底是最毒女人心,我俩注定有缘无分,今日我还有贵客,恕不远送,以后,就请不要擅自闯宫了,毕竟,事关两国安危,不必要的麻烦,能省则省。”

“你在包庇凶手?”风春莫是问句,但是语气是肯定的。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如此而已,福来,送他们出宫。”南木涵转身往内屋走去,青色锦袍随之摆动,垂暮之人,尤其见到故人的孩子,心情该有多么复杂。

“莫三,我知道那些妃子像谁了,你的母亲,孟庭君,太像了。”宫南枝突然回过神来,盯着风春莫那张俊脸看了又看,仿佛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

“斯人已逝,他弄这些玄虚,有什么用呢,徒增伤感。”风春莫冷冷的回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对于他们二人的无奈。

“南皇是非常宠爱你母亲的,要不然,何苦搜罗来这么一堆美人,普通人都觉得瘆得慌,更何况他得整日面对这些跟自己心上人七八分相似的脸呢,你说他在想什么,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宫南枝难以揣测这样一个人的心里,着实太恐怖。

“南枝,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走火入魔,他对我母亲,现在剩下的,恐怕只有愧疚,并无爱意了。而这愧疚,之于那早已死去的人,又有何用呢,不过是让活着的他心里少些自责罢了。”风春莫说话极狠,半点不给情分。

“我们走吧,留在这里没有别的意义了,母亲的仇,不指望他能帮我。”风春莫牵了她的手,迈出宫门。

方储信却已经不见踪迹,宫南枝回神四处找寻,却并未发现半点影子。

想到有可能是风春莫暗中叮嘱他去办别的事情了,宫南枝没再多想。

“那商队,为何也进了皇宫,竟然连轿乘都不曾下来,何等尊贵之人,这样蛇鼠性子。”宫南枝惦记太监最后的话,听他语气,怕还是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放心,我已经让方叔暗中潜伏了,等他们碰头,他便会传回消息,那商队,不是中庸皇族,便是南国宗左派。”风春莫扭过头,看向宫南枝,“说不定,还有你的老相识。”

宫南枝脸色一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对,我俩当然是老相识,不仅如此,他还是我的旧相好,想当初,我们还彼此称呼过娘子相公来着,怎么,这样想想,我该回去跟他打个招呼才是,这样藏头藏尾的,不适合我。”

风春莫知道嘴上闯了祸,又想到宫南枝刚才在殿上对南木涵说的那一番话,忙赶紧去搂住她,甜腻的声声道着,“我错了,我错了,南枝,别生我气了,我这不是嫉妒吗,凭什么我守了十几年的南枝,一眨眼就要做他的新娘子,这不公平呀。”

“你都知道是假的,也知道我的苦衷,却还是要在这关头刺激我,莫三,若是你以后都这样想,我们还不如就此散伙,各过各的,免得以后争个面红耳赤,老死不相往来。”宫南枝哼哼出声,从来不怕他生气,从来都是他认错,从来都不会让自己伤心难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

☆、陈年往事蹉跎岁月

“你咬我干嘛, 当真是属狗的。”宫南枝若有若无推他一把, 那人嬉皮笑脸,一手勾搭着她的头发,一手搂着肩膀脑袋腻死人的靠在上面。

“哪里咬你了,这是亲。”

“人家都说打是亲, 骂是爱,为什么咱俩一这样我就浑身不自在呢,总感觉是一条狗在咬我。”宫南枝故意打趣他。

他们落脚在离宫门最近的一家客栈, 掌柜的是见过世面的人, 见二人衣着华丽,面相天然的高贵卓越,谈笑间风雅别致, 只是, 这二人都做男子装束, 好端端的青年,怎么就有这样怪异的癖好,着实令人费解, 东胡向来民风彪悍,全拜那位南皇所赐, 此情此景, 倒也能理解。

“二位客官, 吃饭还是打尖?”掌柜的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屁颠屁颠的过去,点头哈腰。

“先吃饭, 再住店。”风春莫回头看看宫南枝。

“那不知客官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店小二看到活生生的两个大男人在这眉来眼去,两只胳膊上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一间!”“两间!”异口同声,这下可难为了店小二,转身愁眉苦脸的看看掌柜的。

果不其然,掌柜的笑脸盈盈走了过来,“真不凑巧,天字一号刚刚被订出去了,现下本店只剩下最好的一间房,天字特级房。要不然二位客官将就一下,本店还有小礼相赠。”

“好,先给我们来点本店的招牌菜,端到临街那个位子,一定要好吃。”风春莫一脸得意的揽过宫南枝,似扬长而去。

一锭银子滑了个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到了掌柜的面前的桌子上。

“那车上的人会是谁?”宫南枝喝了口茶,似乎知道风春莫接下来有什么如意算盘。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约就是那个人了。”风春莫故弄玄虚,两只眼睛微垂,一只手在桌上画着圈。

“你倒是说啊,真真是要急死我。”宫南枝翻了个白眼,又用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惹得那人发出夸张的叫疼声,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们侧目,谈笑间有赞同,有鄙夷,也有不屑一顾。

“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热闹,别着急,早早跟你说了,那还有什么意思。”风春莫眨眨眼睛,“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今天老相识要大团圆了。”

“你是说苏里还有孟惠君他们吗?”

“不不,你还少说了一个人,还有隋玉。这样热闹的事情,不是人越多越精彩吗。”

“她会来吗?隋玉现在不是不问朝事,不问世事了吗,况且从中庸到东胡,她撇下高培也要过来吗?还有,她的侄女隋安安,就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又为什么挺着肚子住在你的君庭府内,我不问,你倒是藏得真够严实。”宫南枝想起来翻墙去偷看君庭府的情形,不自觉脸上悄悄一红,眼睛跟俩葡萄一般油亮亮的盯着对面那嬉皮笑脸的人。

“早知道你对我这样放心不下,我早快马加鞭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去找你了,哪能让你这般误解,生生在心里恨着我,咱们从小到大的情分,禁不起这样折腾。”风春莫贱兮兮的拉着她的手,也不管旁人指指点点。

“让我看看你这脸皮到底什么做的,怎么越来越厚了,好歹还是三皇子,说话这样轻佻。”宫南枝用手掐住他的腮帮子,狠狠转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