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甄停云当着众人的面,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姐姐你好傻啊’,甄倚云抓着裙裾的手都紧了紧,但她还是忍着没说下去。
便听甄停云接着往下道:“这姐姐也觉有趣,于是便学了这话,回头问朋友‘有个人她既不是我的姐妹,也不是我的兄弟,偏却是我爹娘的孩子。你猜,她是谁?’朋友只说不知,这姐姐便笑她‘你好傻啊,这人不就是我妹妹?’。”
在座的多是机灵的,暗觉这笑话里的姐姐自作聪明也是可乐,皆是笑了。只甄倚云心里有鬼,总怀疑这笑话是暗讽她……
甄停云全然没理一侧的甄倚云,转头朝裴明珠与小郡主眨眨眼:“算我过了吧?”
裴明珠憋不住,笑出来:“算算算,你把那花再往下传。”
一时儿,屏风后的鼓声又起,这一回倒是传到了裴二姑娘的手里。裴二姑娘说了个笑话,众人只说不好笑,叫她喝了一杯酒才算。接着,花枝有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不知怎的,居然又到了甄停云手上。
甄倚云生怕自家妹妹再胡说什么,面上强笑道:“你们怕不是拿我二妹妹作怪吧?怎么轮来轮去,偏就轮着她?”
甄停云倒是不以为意,只随口道:“到底是三表姐的生辰,我做妹妹的多说几个笑话也没什么,姐姐不必介怀。”
既甄停云这当事人都这样说了,甄倚云自不好多说,又有众人跟着起哄,只得叫甄停云再说个笑话。
甄停云这回倒是没想再拿话刺人。她心知在座的都是闺阁千金,便是说笑话也该文雅些,只是她到底是乡下长大,书也看得不多,思来想去只得将她从傅长熹那里听来的笑话又与这些人说了一遍:“从前有个老丈,最爱出题考人。有一天,他出了个上联‘一行征燕向南飞’……”
在座的也多有才女一流,最是才思敏捷,听着这对联便在心下暗暗思忖,想着:若是自己,这下联该如何对。
坐在裴明珠身侧的小郡主听着,倒是挑了挑眉。
甄停云接着往下道:“偏巧,这老丈那天正好碰着个混人,胡乱给对了个下联‘两只烤鸭往北走’。”
众人一听,已是笑得仰倒。
甄停云也笑,往下说:“那老丈听了这下联也是又气又笑,便骂‘哪个混账对的下联?真真是狗屁不通!’。偏那混人很是自得,反倒问他‘哪里不成了?你是蒸雁,我是烤鸭,都是熟的,都是能吃的,这上下联可不就工整得很?’”
众人听到这“蒸雁”与“烤鸭”一说,真真是笑得不行了,还有笑得厉害的已是捂着肚子,“嗳呦”得叫个不停。
只小郡主面色不变,反到是抿了抿唇:“你这笑话是哪里听来的?”
甄停云笑声略顿,隐觉不对,试探着问道:“郡主觉着这笑话有问题?”
“这倒没有。”小郡主神色仍旧是淡淡,可那目中却分明含着些什么,语声更是意味深长,“只是我先前听人说过一次。”
甄停云稍稍放松了些,边上也有人跟着凑趣:“想是听过的人多了,传到甄妹妹这里了吧。”
小郡主微微挑眉:“这是肃皇叔年少时在宫宴上说过的笑话——当时我母妃也宴在,印象颇深,也与我说过几次。所以,我倒有些好奇:不知甄姑娘是从何处学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顿了顿。
虽说肃王年少就藩,对她们这些小姑娘来说左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可自先帝点了这个幼弟为摄政王后,这位摄政王的大名,京中上下无一不知京里难免要传出些有关这位肃王的往事来。
据说这位肃王的生母吴皇贵妃乃是绝艳美人,孝宗皇帝对她一见倾心,竟是以皇贵妃之位相迎。待她入宫后,更是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令六宫妃嫔皆失颜色,随后更是为孝宗皇帝生下一女一子。
只可惜,长女宁国大长公主和亲北蛮,早早过世,吴皇贵妃思女成疾,也因病早逝。孝宗皇帝思念爱妃,竟是见不得幼子,只把幼子养在王皇后处,十多岁便封做肃王,赶他去了封地。
当然,也有说是肃王因长姐之事,深恨北蛮,自己要了那么一块临近北蛮的封地,非要过去的。
总之,诸人话里话外,也多说了这位肃王颇似其母,年少时便容貌惊人,堪称玉人。少年就藩,军中历练,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真就打得北蛮年年后退,堪称边境铁壁。
只可惜,也不知怎的,肃王竟是至今都未婚配,不婚不嗣的,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
这样年轻英俊,才干卓越,位高权重的一国亲王,又是至今未婚,这些闺秀少女们难免要生出许多的向往之心来。
如今,听说甄停云这个笑话竟是肃王许多年前在宫宴里说过的,众人也不由讶异起来,皆是转目去看甄停云,等着她的回答。
甄停云:“……”说笑话而已,都是说过笑过便罢了,哪有什么吃饱了撑的去问笑话来源——她哪里知道元晦是从何处知道肃王这个笑话的?
只是,小郡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连其他人也都满面好奇。
本就只是顺嘴说个笑话的甄停云一时间也颇有些头疼,只得胡乱寻了个借口,半真半假的与人解释道:“我是在回京的路上听一个行商说的——现下想来,那行商似乎是北面来的,许是曾去过北疆,听说过些摄政王的事情吧……”
说着,甄停云很是痛快的抬起手,自斟了一杯酒,举着酒杯与众人告罪道:“这回是我说得不好,我罚酒一杯!”
众人见状,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小郡主,也不知信了没有,听着甄停云这般说法也不过是挑了挑眉,淡声道:“你这样说,岂不是说肃王叔当初说得不好?”
甄停云:“……”所以,她这酒到底喝还是不喝?
小郡主似乎也没为难人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转开了话题:“你们许是不知:肃王叔明日便要入京了。”
在座众人原就对肃王十分好奇,如今听小郡主说起肃王入京之事,自然也是又惊又喜,哪里还顾得上边上的甄停云,连忙一叠声的追问起来,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小郡主。
只有甄停云觉得好无聊:她路上还被这位肃王的仪仗堵了好几天呢,她说过什么了没?!不还是把笑话推到行商身上?………京里人都好无聊啊。
小郡主含蓄一笑,看了眼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多少还是有些优越感,这才施施然的解释道:“其实肃王叔早便到了,只是他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总不能就这样直接入城吧?所以,这些日子,宫里和内阁都在商量郊迎的事情呢。”
“呀,不知我们倒时能不能跟着看一眼呢。”裴明珠不由有些向往,不免又嘟囔,“偏祖父什么都没说。”既是宫里和内阁商量郊迎之事,裴老太爷也在内阁,按理也是早就知道的。
裴二姑娘已订了亲,原是去年便要出嫁,只是因着国孝方才耽误了。所以,她倒不似其他小姑娘这样的憧憬向往,一贯稳重:“这是国家大事,祖父如何会与我们小女孩家说?也就是郡主身份尊贵,方才能够先一步知道罢了。”
小郡主微微颔首,又与众人解释了一句:“其实,这回也是因着太后预备当日在宫上设宴款待肃皇叔,我与母妃他们都要去,这才提前知道了。。”
众人又一叠声的追问起来,叽叽喳喳的约着时间,到时候能不能一起去街上看看热闹什么的。
甄停云在边上简直想叹气:好无聊,好没营养,还不如在家练字吹箫呢!不是说那裴三姑娘也是要考女学的吗?怎么还有心情想着出门去看什么摄政王?
听着听着,甄停云忍不住的就把昨日的算学题拿出来,重又在心里想了一遍,只当是打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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