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2 / 2)

这年头,男女有别,内外有别,府邸略大些的都要分出内院和外院。一般的女子嫁人后最大的工作便是相夫教子,等闲连外院都是不好去的,做丈夫的自然也少有拿公事与妻子说的。

虽然时人也多说“夫妻一体”,要敬重妻子,可这敬重至多只止步于后院。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不会喜欢叫妻子插手外事,否则便是公私不分了。

甄停云看书时便曾看过一则故事,据说前朝时有位京兆伊,颇有才干,私下里却喜欢为妇人画眉,因此被有司奏了一本,皇帝问起来,京兆伊便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这话说的不错,史书上也说了“上爱其能,弗备责也”,可实际上,那位皇帝此后到底还是没有再重用对方——多半是看不惯这样的。

傅长熹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他既是想要叫甄停云更了解自己,做好心里准备,自然是要从自己最常出入的外院起,叫她看个仔细。反正,以他这般身份,如今也不必顾忌旁人想法。

所以,傅长熹便带着甄停云去了他最常出入的外院书房、议事厅等。

这里是傅长熹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唐贺与谢秋雁这些心腹也是时常出入,便是此时都能看着一些幕僚等。因是机要之地,事关重大,无论是外书房还是议事厅,这些地方前前后后还有许多佩刀侍卫守着。

甄停云因是跟着傅长熹进去的,倒也没有人敢拦她。只是,她只随意看了几眼,便能看见那些仍旧警惕非常的侍卫,训练有素的围在边上,腰间配着长刀,颇有一种见过血腥的悍勇之气。

甄停云颇感压力,对此也确实是不甚在意,匆匆看过后便催傅长熹带自己去内院。也就是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王府这么大,光靠走好像还真有点走不动。

她实在没有傅长熹这体力,从外院走到内院,哪怕只是走马观花的认个路,她也觉着脚疼。

偏偏,她跟着傅长熹,身后还有一堆的侍卫仆从,实在不好当众出丑,一直走到内院,身后跟着的人少了些,她才伸手去揪傅长熹的袖子,小声道:“……我走不动了。”

傅长熹:“……”

他忽然想起当初他去甄家时,那日出了不少事,甄停云也是如今日这般,顿住步子,仰头看他,小小声的说:“很累,走不动了。”那时候,他心下一软,便背着甄停云在甄家后院里走了半圈,好容易走到了甄老娘的院子里,又被人给赶走了——活似个免费脚力。

所以,甄停云这是故技重施,又想叫他去做免费脚力?

傅长熹沉默片刻,这才徐徐道:“我叫人给你抬软轿。”

其实,甄停云本来就是走的有点累了,有轿子的话当然好。可是,眼见着傅长熹这沉默模样,她反倒有些心痒痒的,得寸进尺的想要求更多的:“不要。”

说话间,她用手揪着傅长熹的袖子,仰头看他,眨巴了下眼睛,一双杏儿眼黑白分明,如同最干净的水晶珠子,光下看去,剔透明净,顾盼间,别有流波。

傅长熹被她那对晶亮的眸子看得心头一软,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只得蹲下身,道:“行了,我背你去正院看看?”

甄停云却没有立刻趴上去,反到是左右看了看。

那些跟在后面的侍卫十分识相,立刻便退后了几步,低着头,不该看的自是不敢多看。

甄停云唇角微扬,这才上了傅长熹的背,轻车熟路的拿手环住他的脖子。她脸颊有些热,为了缓解这难得的不自在,她便转开话题,问道:“以后,我们成婚,是要住正院吗?”

“嗯。”傅长熹背着人,慢慢起身,声调依旧是沉稳且笃定的,“所以我才想带你去看看。”

甄停云眨巴下眼睛,又道:“那,要是我想接祖母过来小住……?”

“除正院之外,另有四个院子,你若喜欢,倒可以挑一个给你祖母。”傅长熹说得轻松,倒是难得的畅想了一下,“如今这些院子都空着,倘我们以后孩子多了,倒是能一个个的都给安排起来。这王府也算是满了。”

甄停云有点羞,又有点欢喜,还要故作气恼模样,伸手在他肩头掐了一把。

只可惜,傅长熹皮糙肉厚,肩肉结实,便是掐一把那也是不痛不痒的,连声闷哼都没有。

甄停云到底还是欢喜的,掐完了人,又没忍住,悄悄的脸颊贴在傅长熹的肩窝处,像是偷吃到了蜂蜜的小熊,偷摸摸的笑了。

傅长熹听到她的笑声,微微侧过头。

看着她线条秀美的侧颊似也露出梨涡,浮起淡粉色的红晕,他心下一时也有些欢喜。就这样背着这心上的人,低声问道:“所以,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甄停云把头埋在他肩窝,小声道:“我还没及笄呢。”

说话间,她温热的鼻息如化开冻冰的春风,在他颈上轻轻拂过,微微有些痒。连同那些细软的发丝,都似情丝一般的软且痒。

傅长熹听出了这弦外之音,面上笑容更深,语声更加温柔:“嗯,等你明年及笄。我就叫钦天监给我们算个好日子,早些成婚。”

甄停云恼羞交加,悄悄的又掐了他一把,气鼓鼓的:“谁说及笄后就要算日子了!我都还没结业呢!”

傅长熹却知道她这回是口是心非,因他得偿所愿,心情甚好,哪怕被掐了也不觉疼,反倒觉着心尖上的那块嫩肉被掐了一下,心上痒痒的。

第123章 过完年

比起甄停云与傅长熹此时的浓情蜜意,荣自明和杨琼华这头却堪称是水深火热。

杨琼华往日里与荣自明斗气,左右不过是送只乌龟骂人“缩头乌龟”,或是拳打脚踢几下——反正,就她这身量,说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还真伤不了人……所以,但杨琼华眼看着侍卫砸开结冰的湖面,拎着荣自明丢下去的时候,她一张尚有稚气的小脸都白了,来回看着那两个站着没动的侍卫,下一爱是的道,“你,你们还不把他拉上来?”

如今都快十二月了,荣自明这么被丢下去,就算不淹死,也得冻死啊。

侍卫却道:“不急。”

杨琼华记得都快哭了,她也顾不得立在自己两边的侍卫,红着眼睛把人推开,自己便往湖边去,朝着湖里沉浮着的荣自明伸出手:“你快上来!”

荣自明一时也有些发怔,他冻得脸都有些青白了,眼见着杨琼华朝着自己伸出手来,下意识的便握了上去。

两人的手掌,一个娇小细嫩,一个粗糙宽大,一者温软,一者冷硬。

如同火焰与冰面撞在一起,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两侍卫面面相觑,原准备着要说出口的话也就给咽了回去:其实,荣世子也是会泅水的,只是他每回受罚就惯爱在人前装可怜讨同情,这会儿方才显得可怜巴巴的。实际上,哪怕他们不动手,荣世子自己就能游上来。只是……

两个侍卫思绪一顿,眼看着杨琼华费力的将荣自明从水里拎起来。

荣自明身上那些裘衣浸透了水,又冷又沉,早叫丢了开去,里面的外衣中衣等也都被浸透了,贴在身上,凉风吹过,浑身一哆嗦,只觉得寒彻入骨。

杨琼华咬了咬牙,干脆便将自己身上那件鹤氅解下来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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