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恰逢雨连天 沉筱之 2348 字 8天前

苏晋道:“想活命就听我的,我问你答,明白了么?”

媛儿姐又点了点头。

苏晋这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问:“你们楼的头牌宁嫣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媛儿姐难过道:“是马老爷,他给了我一包毒|药,说嫣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若我不杀她,该死的就是我了。”

苏晋默了一下,知道她嘴里的马老爷正是马少卿,又问:“宁嫣儿死前,可曾见过一名书生?马少卿可跟你提过他们要杀这名书生?”

媛儿姐愣怔地看着苏晋,嘴角翕动了一下才说:“晁、晁清?”

苏晋目光如炬:“他在哪儿?”

媛儿姐缓缓摇了摇头,泫然欲泣:“嫣儿死后,马老爷是说过还要杀一个叫晁清的书生,奈何他是今科仕子,在贡士所动手怕引人侧目,让我借嫣儿的死讯把他骗到寻月楼。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怕自己知道太多也会遭人毒手,就骗晏府的三小姐说嫣儿是晁清害死的,让她去问责晁清。他是机敏,当日便逃了。若不是我后来诓马老爷我知道晁清的下落,我也活不到今日。”她说着,眸色一黯,“只是如今这般,还不如不活。公子你——”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开锁之声。

苏晋看媛儿姐一眼,暗自拾起一根木棍,站到了门后,进来的是一名送汤食的侍女,还未待她出声,便被苏晋一棍敲在后颈,晕过去了。

苏晋又将门掩上,默不作声地伸手去解捆住媛儿姐手脚的麻绳。

媛儿姐双眸一合,流下泪来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却蒙受公子大恩大德,公子不知,马老爷府上的人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恶鬼,我害死自己的姐妹,死有余辜,公子还是不要管我,快些逃吧。”

苏晋看她一眼,道:“你知道你为甚么被关在这吗?”

媛儿姐摇了摇头。

“因为这间柴房没有退路。”

如果说马少卿府邸敞开的正门摆的是鸿门宴,那么这后院洞开的柴房高窗便是请君入瓮了。

后墙临水,退无可退。

苏晋知道,也许早在她自后墙翻窗进来时,便已经惊动马府中人了。只是不知何故,那些人仿佛只打算将她与老鸨一起关在这里,并没有打算要立时动她。

苏晋又道:“你当马少卿府里的人是吃素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晁清的下落,他们会瞧不出来?”捆着的绳子已解开,苏晋按住媛儿姐的手道:“你知道你为何还没死?”

媛儿姐又摇了摇头。

“因为你只是一个饵,等鱼来了,你就会死了。”

媛儿姐瞪大眼:“他们要杀的是你?”

苏晋目色沉沉:“我本以为是,眼下看来,却又不尽然。”她不过区区知事,若当真只是要杀她,何必摆这样大一个局,何必把她关在这里却不动手?

苏晋隐隐觉得不妙,转而盯着媛儿姐道,“听着,你眼下还有一个搏命的机会。”然后她看向被敲晕在地的侍女,沉声道:“因为他们算错了一步。”

言讫,也不再多做解释,径自摘下了自己的束发簪,一头青丝陡然洒下,苏晋迅速褪下侍女的衣衫,换在自己身上,又简单挽了一个鬟髻。

媛儿姐愣愣地看着苏晋:“你竟是……”

苏晋蹲下身压低声音嘱咐道:“我走之后,你不要逃,将你自己的衣裳为这侍女换上,把她手脚绑起来扮成你的样子,然后躲在草垛子里。等下有人进来,如果没有看到我,他们一定会各处去找,如此便会耽误一些时辰。就算他们最后在草垛子里发现你,你一口咬定是这侍女放走了我,你二人僵持不下,他们便一个也杀不得,但无论他们对你做甚么,你一定要能撑到明日天亮。”

“撑到天亮,我便可以活么?”

苏晋点头道:“有人设局,有人赴局,一定有人破局。你我都是饵,但你比我重要,你是这场科考案,是我故旧失踪案的证人,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言罢,径自拾起地上的空碗置于托盘上,扮作侍女的样子退了出去。

后院依然是寂然无声的,马府的正门依然是敞开的,仿佛可以随意出入。

但苏晋知道,这回自己是插翅难飞了。

这么大一个局,就算扮作侍女从正门出去,那安插在府邸周围的暗哨也能立时发现端倪。

就像一个没有门的鸟笼浸于水中,逃出去也只有溺死。

提笼者在高处,苏晋看不清。

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若自己只是一个饵,那么提笼者要钓的鱼又是谁呢?

她自小家破人亡,这一生注定要踽踽独行,难道时至今日,竟会有人为了她不畏生死地赶赴一场鸿门宴么?

“哎,那个谁,磨磨蹭蹭地做甚么,还不赶紧来帮忙?”

苏晋回头一看,是一个嬷嬷的正在叫自己。

这嬷嬷倒也没顾着她面生,径自将她带到膳房,责备道:“前头都忙得腾不开手了,你倒好,还躲在后院偷闲,赶紧拾掇拾掇帮忙去。”

苏晋连忙应了声是,四下望了望,竟意外地发现在后厨帮忙的是两拨人,一波应当是马少卿自己府里的,一波是从外头请来的。

这两拨人大约都将她当成了是对面的,因此才没有觉出她这个生面孔可疑。

苏晋正跟着一名侍女布菜,前头宴堂处回来一个管事模样的老仆,一进膳房就抱怨说:“这几个官老爷也忒难伺候了,一会儿说斟酒的不好看,一会儿又说跳舞的没风情。”说着,抬眼皮看了眼苏晋,楞了一下,忽然道:“哎,这个姿色好,刚才怎么没瞧见,你去前头伺候去。”

苏晋心头一震,抬起脸来笑了笑道:“这就不必了吧,奴婢也不会跳舞。”

管事老仆道:“跳甚么舞,你去陪着官老爷吃吃酒,把他们哄开心了就行。”

说着,就要将苏晋往宴堂上领,苏晋不敢露出端倪,只好一路跟着去,又道:“宴堂里都有哪些客?”

管事老仆的顿住脚步,眼睛一横扫过来:“你问这个做甚么?”

苏晋从善如流道:“听说宴堂里都是朝廷大员,这不是怕将人怠慢了么?奴婢若能记住他们的名字,让他们高兴些,也能给府上添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