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1 / 2)

恰逢雨连天 沉筱之 2689 字 8天前

眼前的确是绝好的珍馐,但他出生荣权,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心中记挂着苏晋,又不便当着这百名宫婢内侍的面问出口,竟是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挨到了戌时,等到宫婢们将碗碟撤了,尤公公道:“陛下早些歇着吧,趁着明日辍朝,好好养一日。”

朱南羡静坐片刻,起身道:“好。”就要往内宫走去。

正这时,在殿外守着的内侍来报:“禀陛下,十七殿下求见。”

朱旻尔其实酉时就到了,在明华台等了一个时辰,直到瞧见宫婢捧着金盘从宫内退出来,才上前来请求觐见。

行完礼,朱旻尔道:“臣弟有些话,想单独与陛下说,不知可愿与臣弟去明华宫外走走。”

朱南羡点了一下头:“秦桑,你一人跟着朕便是。”

得到明华宫外,他问:“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又问:“什么话要与我说?”

朱十七这才道:“也没什么,回宫后沈大人来找了臣弟,让臣弟寻个借口将皇兄您引出明华宫,让您好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沈青樾的原话是:“今日是十三的登基大典,势必要恪守规矩,以免日后惹人非议,用完宫宴后,若没人请没人邀,他只有先回寝宫,睁眼躺上一夜。”

朱南羡听了这话,笑了一声:“长机灵了。”随即将步子一折,转身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宫人余葵刚自隔间内取了苏晋的换洗衣袍,迎面撞上一身着黑金龙袍的人负手迈入堂中,忙不迭拜下行礼,说道:“奴婢不知陛下今夜前来,已服侍苏大人睡下了,陛下恕罪。”

朱南羡道:“无妨。”又问,“苏侍郎怎么样了?”

余葵道:“回陛下,苏大人正午时回来体力不支,发了一身汗,奴婢等伺候她沐过浴,睡了两个时辰,大人傍晚起来用了些清粥,胃口还好,一个时辰前说觉得乏累,又歇下了。”

除了余葵外,医正方徐也跪在堂内。朱南羡看向他,问道:“可为苏侍郎诊过脉了?”

方徐道:“回陛下,已诊过了。脉象上倒是还好,只是有些细迟,因为睡了许久,身子骨的确孱弱,好生休养十天半个月,想必可以复原。”

朱南羡道:“这便好,那朕进去瞧瞧她。”

方徐抬眼皮看了朱南羡一眼,想到陛下毕竟七尺男儿,又正值血气方刚之龄,深夜来此探望,难保会发生什么,忍不住又叮嘱:“陛下,苏大人刚转醒不过一日,除身子骨孱弱外,脑中淤血也不知散干净没有,要切记不可疲累,不可操劳,以免遗留下病症。陛下您……凡事万莫急在一时,最好忍上一月,让臣确定苏大人身子无碍,才是长久之道。”

朱南羡愣了一下,顷刻反应过来方徐所谓的“急在一时”和“长久之道”是何意。

他握拳掩鼻,有些窘迫地咳了一声:“朕知道了。”

进得隔间,朱南羡往卧榻上一看,见苏晋正睁开眼望来,怔道:“我吵醒你了?”

苏晋撑着坐起身:“午后就睡过了,方才歇下后,心里总觉得陛下会来,一直没能真正睡着。”

朱南羡将门掩上,步去榻前,取了两方引枕垫去她身后,一边说道:“早知你在等,我该早些来。”

他为她垫引枕时,整个人其实是俯在她身前的。

玄黑袍服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仰头就能看到他的下颌与脖颈。

“陛下。”苏晋扶上他的臂弯,“已九月了。”

“嗯?”朱南羡愣了一下,俯下脸去看她。

她清透的眸光里有些无措,对上他的,又垂下眼帘:“我把……说好的七月十三睡过去了。”

朱南羡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过去便过去了,再挑一个日子便是。”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好听,隔得这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喉间轻微的震动,“你还怕我不娶你么?”

苏晋亦抬眸去看他。

清新的,带着一丝药味的鼻息就喷洒在他脖间,眸底流转着的光如月下滉滉而动的湖水,每一丝微澜都攫取他的心神。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目光深处有令人焚灼的认真。

这样的认真她亦感同身受,忍不住倾身向前,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嘴角微微碰了碰。

朱南羡的喉结上下一动,这一碰犹如她随手一拨便撬动他心里头的千斤闸,千丈万丈潮水都奔腾而下,他闭上覆上她的同时,忍不住轻声叹:“阿雨。”

“嗯。”她低声应他。

“我实在是……”他不敢吻深了,只能浅尝辄止,然后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理开她额稍的发,抵着她的额头:“实在是忍不了。”

苏晋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的“忍不了”是何意,整张脸一下灼烫起来。

他又如蜻蜓点水,温柔地掠过她修长的眉,清冽的眼梢,划过她薄如蝉翼的耳畔,伴着鼻息与濡湿的触感,令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我为了不立后,当着众臣的面,许诺守孝两年,可我——真地忍不了这么久,这个诺,我不守了好不好?”

他的唇自她的耳垂,沿着她削瘦的脸颊,又回到了她的嘴角。

苏晋眸光盈盈,低声应道:“陛下的许诺,只是为守孝不立后,可对阿雨来说,妻也好,臣也罢,阿雨的身与心早已许了陛下。”她扶在朱南羡臂弯的手慢慢收紧,“只要陛下想。”

原本能凭借意志力压住的千万丈潮水一下从身体某一处喷薄而出,跟他的浑身的血水都搅弄在一起,便成一汪夺魂荡志的江海。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往下略略一带,让她平躺于榻上,重新俯下身去。

整个世界都消失得只剩一个眼前人,她的每一次吐息每一声低吟都让他觉得地动山摇,却又美不胜收得让人想往深处的苍山云岫,雪海飞涧里探寻。

他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自己仿佛是迷了踪迹,不期然间,却听到她几声努力遏住的急喘。

这几声急喘令他的神识蓦地一震,先时方徐的叮嘱一下子又回到他脑海里——苏大人刚转醒不过一日,除身子骨孱弱外,脑中淤血也不知散干净没有,要切记不可疲累,不可操劳,以免遗留下病症。

情海如潮,连他都目眩,更莫说此刻依偎在他怀里,还未曾病愈的她了。

朱南羡狠狠一咬自己的舌根,险些咬出血来,才将自己的清明唤回。